这个藏宝洞,对此刻的我和独眼来说,就是一个噩梦。最开始,我还不相信独眼的话,总以为一个地方既然能进来,肯定就可以出去。但是,我仔细的找了一圈,发现这个洞宛若一个浑圆的整体,真的没有出口。
“别费力气了。”独眼一屁股坐在了墙角,又瞪了我一眼,说道:“若是有出口,我还能说假话!?”
“这个地方,为什么没有出口?”到了这一步,我也顾不上跟独眼揪斗了,即便把他打死在这儿,自己出不去,最后仍旧是死路一条。
“我怎么知道。”独眼的语气里满是不平,可能在他看来,如果不是我横空出现,逼的他驾驭白骨船逃走,就不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那也要想办法出去。”
“你的本事大,那你自己去找找,看看有没有出口。”独眼一下子就没力气了,歪歪斜斜的躺倒在一片已经发黑的银锭上。
我听着独眼的意思,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个地方,独眼以前难道来过?如果他没来过,怎么可能知道此处没有出口?
“你是不是以前来过这个地方?”
“来过。”独眼有气无力的说道:“没来过,如何得知这些。”
“那不就得了,你以前来过,又出去了,怎么会不知道出去的办法?”
“没有黄泉捞尸人,谁也出不去!”独眼一提起这些,脸上便浮现出一片很复杂的神色:“只有黄泉捞尸人能打开这里的通道!”
独眼说的这句话,我倒是没有怀疑,宝藏就是黄泉捞尸人留在这儿的,如果这里有什么机关法门,那肯定也是黄泉捞尸人最清楚。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太死心,就在周围慢慢的找着,之前那些关于宝藏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这个藏宝洞里不仅堆积着大量的金银珠玉,而且还有很多古董字画,随便带一件出去,就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可是这些东西对现在的我来说完全没用,我把藏宝洞每一个角落都给找遍了,并未找到出口。
独眼也不劝我,只是自己躺着不动,看着我白费力气。我至少找了有一个多时辰,最终彻底死心,跟着也有气无力的坐了下来。
我的脑子有一点乱,现在的情况很明显,除非是黄泉捞尸人得到了消息,知道有人进了藏宝洞,才可能赶到这边。如果没人通知他,我和独眼在这死了一年,黄泉捞尸人也不一定会来。
我不敢接着往下想了,人有一百种一千种死法,被活活饿死,可能是最最痛苦的。
“你还没有挨过饿吧?我跟你说挨饿是什么滋味。”独眼似乎唯恐觉得我心里不够乱,在旁边说道:“饿到极点的时候,你会在这个洞里到处找,看看那些字画是不是能吃了填填肚子,甚至,你还会不断的看着自己的胳膊腿,觉得是不是能割一块来吃。”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皱了皱眉头,我虽然没有挨过饿,但是在一个没有食物又没有水的地方,人只能活那么几天。
“谁让你有这个倒霉的长生印!没有长生印,说不准白骨船还能躲过这片漩涡,有了长生印,直接就进来了,你现在还有那么多不满意!”
我说不出话了,人家都说,长生印是好东西,是用来聚敛气运的,等到气运聚敛到了一定程度,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可是这一次,长生印却变成了一把钥匙,一把打开了鬼门关的钥匙。
我沉默不语,自己想了很长时间,我和独眼进来之前,还在拼死打斗,身上根本没有任何食物,等到了这儿,我就下意识的觉得很渴,想要喝水。
越是想,越是口渴,干脆就不想这个了,转头问道:“你上次进来,黄泉捞尸人是怎么知道你在这儿的?”
“上次……我已经记不得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独眼上一次被困在藏宝洞,其实也是无意中闯进来的,不过,他这个人对这些黄白之物也没有太大的兴趣,被困在这儿好几天,饥渴难耐,最后快要死掉的时候,黄泉捞尸人出现了。
我听着独眼的话,心里在琢磨,独眼到底是什么来历?卫道当时看见独眼,明明能杀掉他,最后却还是放了独眼一马。这又是为什么?
我想,藏宝洞这个地方,黄泉捞尸人是不会让外人染指的,即便独眼被困在这里,黄泉捞尸人发现了他,也不可能让他活着出去。但黄泉捞尸人最后还是把独眼给放掉了,这说明了什么?
这只能说明,独眼和黄泉捞尸人之间,也有一定的关系。而且,那种关系还不是泛泛之交。
“你认得黄泉捞尸人?你都闯到了他的藏宝洞里了,他能这样平白无故的放了你?”
“什么叫平白无故?这世上有平白无故的事情吗?”独眼冷笑了一声,说道:“他欠我的,要不是这样,他能放过我?”
“他欠你,欠你了什么?”我想不通这个道理,独眼的本事,跟黄泉捞尸人差得远了,黄泉捞尸人什么都不缺,又能欠独眼什么?
独眼不说话了,我看着他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就在旁边激他:“说不出来了?你这点本事,能给黄泉捞尸人帮什么忙?能给他什么东西?”
“你觉得我在胡吹大气?”
“吹不吹,只有自己知道。”我也躺到了地上,后脑勺枕在两条胳膊上,说道:“反正说话又不要钱,想说什么,随便说。”
“你到这边来。”
独眼唰的站起身,走到了藏宝洞一角,那边有一个古色古香的灯架,灯架上燃着一盏长明灯,旁边是几口很老旧的箱子。独眼打开箱子,在里面找了找,拿出了一幅画。
这幅画肯定有年头了,在这里保存了很长时间,独眼把画打开,画卷上画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是在一块山石旁,其中一个坐在一把椅子上。尽管这人穿着一袭麻布青衫,头发上扎了一根发簪,完全是古人的装束,但我还是一眼辨认出来,他就是黄泉捞尸人。
这幅画的画工极为精湛,人物栩栩如生,很是传神。把黄泉捞尸人描绘的如同真人一般。
“这个人,你该认得。”独眼举着画,说道:“黄泉捞尸人,不,那时,他应该叫做郭通。”
我没理会独眼,继续浏览画卷。在黄泉捞尸人身后,站着一个年轻人,大概就是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他很年轻,神采奕奕,五官端正,俊朗不凡,但是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超凡脱俗的气息。
我猜想,这幅画,必定是当时画工临摹的,能跟郭通出现在同一幅画卷上,肯定是和他很亲近的人。
“这个人,你也认得。”
“不认得,没见过。”
“你见过。”独眼慢慢的把画放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就是我。”
“是你?”我吃了一惊,画卷里的那个年轻人不说是极为出类拔萃的人物,但必然是少年才俊,看看画卷里的人,再看看眼前丑陋的独眼,无论如何都无法把他们联想到一起。
“你若不信,那就不说了。”独眼随手捡起画卷,收好之后,重新放入了箱子中,回到刚才躺着的地方。
“我没说不信,只是你跟画卷上这人的相貌差异太大,换了谁,也不敢全信。”
“是啊,匆匆一瞬,千年百年,我完全变了样子了。”独眼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说道:“当时,我自己也想不到,我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那你……你跟黄泉捞尸人,是什么关系?”我问道:“你们俩被画在一幅画里,必然是熟识的。”
“自然熟识,很熟识。”独眼想了想,说道:“当时,他还是我师傅。”
“黄泉捞尸人,是你师傅?”
“是,是我师傅……”
独眼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可能是被困在这里,感觉没有出路了,心里那些过去不曾对人说过的话,如今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独眼姓丁,叫做丁正,时间太久,连他都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名字。他出生在当时的长安附近,只是一个普通农户家的孩子,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如果不出意外,他就要像自己的祖辈一样,一辈子在田地里劳作,混得一个温饱。
丁正出生以后,意外一直没有发生,就那样长到了十五岁。十五岁那一年,恰逢郭通回到长安,在民间,有许多郭通的信徒,得知郭通回归,一起到长安城去瞻仰。
丁正当时完全是跟着人到长安城里看热闹,因此,早就了他与郭通的一面之缘。
不知道为什么,郭通对丁正青眼有加,在那么多信徒之中,一下子就留意到了丁正。
只不过,丁正当时并不知道这些,在长安城游玩了一天,接着就回到了自己的家。
结果,他前脚回到自己的家,郭通后脚就派人找到了这里。来人跟丁正还有他的家人说,郭仙师想要收丁正为徒,问问他们愿意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