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顾一切的大喊了一声,直接冲向了喜台。没有人会想到,我在这个时候横空出现,阳藩转头看见我,脸色立刻又是一变。
“是你!”阳藩冷笑一声:“昨天叫你逃了,今天还敢来!”
“对啊,昨天你追我和阳雷两个,我们就是逃了,今天就是又来了,你能怎样?”
“今天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
我二话不说,直接到了喜台跟前,冲着下面那几个阳家的老辈人,说道:“几位也都听见了,这个叫阳藩的,昨天就追杀我们,只不过没能得手,否则,他怎么会认得我?”
几个老辈人听到了刚才阳藩所说的话,一起望了过去。直到此刻,阳藩才觉得失言,急忙要冲过来抓我。
“要让人说话,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这几个老辈人,其实心里还是偏向阳雷的,因此一起挡住了阳藩,说道:“若是没做亏心事,何必怕人说呢?”
阳藩没法子对这几个人动手,我抓住机会,翻身跳上了喜台。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可遮掩的了,我当即把遇见阳雷,又救出阳雷的经过,外加昨夜里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事情前后经过就是这样,我不会胡乱说话,孰是孰非,还要你们阳家自己做决断。”我说了话,就退到了一旁。
“你是什么人?哪里钻出来的小鱼烂虾,收了他多少钱,来这里胡说八道?”阳震冷冷一笑:“没名没姓的小角色,你说的话,做不得数。”
“他说的话,做不得数,我说的话呢,做的数吗?”
就在这个时候,下方的那些宾客里,有人悠悠的说了一句,紧跟着,说话的人从人群里挤到前头,冲着我咧嘴一笑。
“九哥!?”我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大喜过望,这个说话的人,赫然就是石河湾的穆九。
阳家交际很广,阳震又爱面子,这次喜宴,不管熟不熟,只要有过交往的家族门派,全都请了个遍。穆九肯定是随着宾客来喝喜酒的,只不过先前我一直躲在不远处,穆九没能看到我。
“兄弟,没想到你也来了,还淌了这趟浑水。”
“叫人逼的没法子,只能这样。”我看见穆九,就想起了之前和他结伴而行的那段日子,穆九这人豪爽洒脱,跟他交往,那真是说不出的痛快。
“穆当家的,这人,你认识?”阳震看见穆九也突然跳了出来,愈发觉得不得劲,在旁边冷冷说道:“穆当家的,我们是在料理自己家的私事,能不插手的,最好不要插手。”
“你刚才不是说,这人是冒名顶替的,不是你大哥么?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你们家的私事了?”穆九自然能听出阳震言语中隐含的威胁,但穆九是什么人?从来都不怕事,他笑着说道:“这到底是不是你们阳家的事儿?”
“这人说的话,做不了数!”阳震被穆九问的说不出话,干脆就不答了,随手一指我,说道:“这样的小角色,比河里的杂鱼都多,他说的话,没有用!”
“你这个话,我就不爱听了。”穆九收敛了笑容,转身冲着下面的人说道:“今天来这儿的各位,有和我熟的,也有不熟的,我叫穆九,跟我熟悉的朋友,大概都知道,我穆九说话,直来直去,从不会撒谎。”
“这个自然,九爷的秉性,大河滩谁人不知?”
“大伙儿都知道,石河湾九爷说话,每个字落地就是一个坑,实打实的。”
穆九虽然是个沙匪,但是,平时任侠仗义,性子又豪爽,所以,名声很好。只要混过江湖的人都知道,石河湾穆九,是个不折不扣的侠盗。
“承蒙大伙儿抬爱,若是大伙儿信得过我穆九,那我今儿个就放一句话。”穆九指了指我,说道:“阳家的事,我不清楚,不好开口。但这位兄弟,跟我是生死之交,姓穆的拿这颗脑袋担保,他绝不会撒谎!”
穆九这番话一说出来,下面几个老辈人也都微微变了脸色。穆九亲自担保,就证明我的话都是真的,我说的若都是真的,阳震当年的所作所为,就隐瞒不住了。
“阳震,天大地大,抬不过个理大,你虽然是家主,但若是残害自家兄弟,那我们几个老家伙,也不能容你,是是非非,你自己放句话出来。”
“胡言乱语!”阳震几乎失去理智,气的头晕脑胀,不顾一切的冲着我猛扑过来。
阳家的子弟,身手功夫没的说,阳震人品不好,可功夫一点都不含糊。只不过他一动,穆九两条臂膀的骨结噼噼啪啪一阵爆响,抢上去挡住了阳震。
“你有理就说理,说不出理还要动手,我就不能不管了。”
阳震是好手,穆九一样也是好手,两个人要是真的斗起来,一时三刻也斗不出个结果。穆九架着阳震的手臂,把他挡的死死的。阳震气急败坏,咬着牙说道:“穆九!这里可是阳家庄!”
“不管这是哪儿,还是那句话,有理就说理,没有理,我也不怕得罪你。”穆九笑了笑,说道:“吓唬我,你算找对人了,若是怕你,我就不会出手管这个事!”
“上!”阳震知道今天这事,只靠嘴皮子是完全无法解决了,既然已经动了手,干脆就一拥而上,先把局势压下去再说。
“你们都稳住。”几个长辈转头望向自己同支的阳家人,说道:“事情没弄清楚,自己就斗起来,没这个道理,都给我坐回去,没我们的令,谁也不许动手。”
这几个老辈人虽然平时不管什么事了,但是阳家和阳雷阳震同辈的骨干,大半都是这些老辈的儿子,自己亲爹发了话,又加上大伙儿都不傻,已经看出些端倪,因此,老辈人开口之后,一群阳家人纷纷坐了下来。
周围只剩下阳藩那些阳震的亲信,四叔站在喜台上,对阳藩说道:“你们也都老实些,要是这个时候动手,就别说我们以大欺小。”
形势所迫,阳藩不得不忍气吞声退到一旁,转瞬之间,阳震一个人也指使不动,脸色变得铁青。
“大伙儿该喝酒,还是喝酒,我们自己家的家事,自己料理。”阳雷看到局势稳住,从喜台跳了下来,几个老辈率先起身,叫人带着阳震和阳藩他们,一起去了后院。我总算是松了口气,跟穆九也下了喜台。
喜宴照常进行,各色菜肴流水般的端了上来,但是闹了这么一出,谁都没心喝酒了,也害怕阳家这边再闹起来,会连累众人,在座的宾客匆匆忙忙喝了酒,各自告辞离去。原本几十桌人,片刻间就走了一大半。
穆九倒没什么机会,找了张桌子,跟我坐下来聊天喝酒。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过,在穆九的感染下,心绪还是渐渐放宽了。
我们俩连着喝了几杯酒,又聊了会儿天。和穆九很长时间没见了,我也不藏那么多话,心里有啥就直接跟他讲出来。这么长以来的种种经历,也都当成故事一样和他说了。
“难怪你这么久都没消息,原来是到处东躲西藏。”穆九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下去,抹了抹嘴,说道:“前些日子,我到处派人找你,最后也没有找到。”
“九哥,找我做什么?河滩那么大,你派人找我,肯定是找不到的。”
“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怎么会找你?”穆九本来说话说的很轻松,就和老朋友见面一样,言谈自如,但是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的语气就慢了下来,自己倒酒,又喝了一杯,说道:“有件事,我只怕和你有什么关系,所以专门想跟你说说,只是到处找不到你。”
每年冬天的时候,石河湾的人也会躲在老窝里猫冬。但穆九之前一直派人找我,始终没有找到,穆九心里也记挂,恰好阳家早早的送去了喜帖,所以穆九干脆就离开了石河湾,赶来阳家的路上,也在不断的打听我的消息。
没想到,千辛万苦的找不到,结果到了阳家,俩人却在这儿遇到了。
我知道穆九的为人,要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还真不会这么心急火燎的找我。
“九哥,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吧。”
“那事啊,怪的很。”
穆九一边喝酒,一边就跟我讲述起来。
石河湾附近也有两三个村子,这些村子里的人虽然不是穆九的佃户,不过,穆九平时对村子里的人很照顾,他本就是个劫富济贫的豪杰,所以,石河湾附近那些村子的人,都拿穆九当主心骨,平时村里有了矛盾纠纷,要到石河湾来评理,渔民和猎户打到了什么新鲜的鱼虾和山货,也都会给穆九送来,彼此之间相处的很融洽。
大概四五个月之前,石河湾附近一个村子的渔民在河道打鱼,出了点事,渔民们没什么见识,遇见事儿就慌,急急忙忙去石河湾请穆九。穆九当时在石河湾窝了好长时间,也想出来透透气,等村民一请,他就带着人去了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