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忆了很多,也看到了很多,它似乎是个梦重新出现了,也重新让我经历了,飘飘然间,又全部变成了白光消失不见,一个响指声,我醒了。
眼前的空间是白茫茫的,布置的很简单,而我则是半躺在了躺椅上,有人在对我说话,我清醒了过来。
顾繁,23岁,摩羯座的零零后,1月1日生,初中毕业,高级技工学历,现硕研在读生,平面设计和土木工程专业,自主创业女性,名下有一家柒渡设计和拾光下午茶门店。
“顾小姐,刚刚对你进行了催眠,从中得知你的成长环境与过程并不是很乐观,在你重新回到那些场景里的时候,你的身体是在本能与下意识的颤抖,你在害怕。”
顾繁端起眼前的那杯白开水喝了一口,似乎在有意放松自己,让自己不要那么的紧张。
心理医生见她没给予回应,又开口道,“催眠的过程中,经常出现你父亲与你的画面,是吗?我想知道你们父女二人的相处时,你都经历了什么?方便说一下嘛?”
顾繁的右手不明显的轻颤了一下,心理医生也看出了纸杯的异样,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等待着她的答复。
“印象当中第一次挨打是我上一年级的时候,一次失误,导致我数学只考了98分,他知道后,给了我一耳光。印象中第一次最重的挨打是初中的时候,应该是初一的时候,好像是我还没有经历校园欺凌前,也好像是初二的第一学期,我想要同时学习吉他和加强舞蹈基础,我妈很为难在开导我,因为我家并不富裕,我的二伯在旁边的沙发坐着,我好像是把我爸吵醒了,也好像是他自己醒了,然后听见了我的话,就从卧室开门出来提起小木凳朝我打了过来。”
顾繁在回忆讲述的时候,红润了眼眶,身体在颤抖,比方才的抖动要明显一些。
心理医生轻轻的皱了皱眉,又松开,他似乎也没想到顾繁的成长过程会是这样的,但他是她的心理医生,若是不知道全过程,他无法判断她到底是什么问题。
“然后呢?你受伤了?很严重?”心理医生的言语中带着试探,半陷入自己世界的顾繁并没有听出来,反倒是听到这几个字眼,她拿着纸杯的手在渐渐紧握。
受伤了?很严重?
何止!
“左边的腰窝内的软组织损伤,当年他打我的时候,我的腿躲开了,只是腰没躲开,挨了一顿。我记得很清楚,他出来的时候似乎是没想着打我,是在我二伯说‘就是个败家女,扫把星,该打’的时候,他动怒了,我才挨了这一顿,印象中还有次是国庆节前夜,也好像是国庆节当晚,他喝醉了酒,在楼下要手机,我给他送了下去,但照片好像不知道被我和我弟谁给误删了,因为那天我和我弟都有拿过我妈的手机。”
心理医生耐心的听着她的回忆讲述,当顾繁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记得在催眠师,她有提起过照片这件事,貌似是和狗有关的东西。
“那是狗用的,照片没了,在邻居家门前追着我打骂,我碰到了同班同学,很没颜面,我没敢乱看,一路跑回了家,我哭了。其实我不喜欢哭,可我害怕,发自内心的害怕。
他回来后,追着我打,追着我骂,我妈和我弟拦也拦不住,我弟那时候还小,好像还在幼儿园来着,也好像刚上小学。那晚我被他堵在了楼顶,他拿着我家以前那种拉卷窗帘上面的管子打了我,我躲了,只是这次打在了我的腿上,很疼,更多的是对他的恐惧。”
“你很恨他。”这是一个陈述句,顾繁的眼眸中流露着对父亲的恨,足以惊到心理医生,一个父亲到底是怎么做到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的恨自己,很难想象,但也不难想象,只是她的恨,似乎也从未想要伤害过谁,但她却在这场情感博弈中受了伤,无法愈合的那种。
“我非常痛恨他,无数次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他不喜欢我,我妈说他也不喜欢我弟,我没看出来,因为有些喜欢和不喜欢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而是感觉出来的,就像他不喜欢,但他却喜欢我弟,哪怕他对我弟再狠,也阻挡不了他喜欢我弟,我们顾家,就我弟一个男嗣,姑姑家和大伯家都是一个女儿。”
顾繁说起这些,似乎有些的无助,眼眸中的光彩在逐渐削薄,她的反应,让心理医生又皱了眉,她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只是她自己没有察觉到。
“对于你弟弟呢?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以前讨厌他,我和他会吵架,会打架,却没动过真格的,我好像是个矛盾体。”
“怎么说?”心理医生说完,起身重新拿了个杯子在饮水机前给她接了一杯水。
“我既讨厌他又喜欢他,可我很别扭,我不想让他知道。”
“潜意识里的那个声音还有出现过的情况嘛?”
“很少了。”说起这个,顾繁的身体明显的得到了放松与活力,那并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由心而外的表达。
“从什么时候开始少了?”
“我毕业拿到驾照离开家之后。”
一次长达一个小时的谈话,在慢慢的结束,心理医生看着她得到了答案。
一个人想过脱离这个世界,有过伤害自己的念头,甚至有做过,只是没成功。
曾经她或许有过抑郁倾向,只是她自己不知道,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他都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是怎么走到现在的。
谩骂、否认、暴力、冷眼,可以说是贯穿了她整个童年,整个成长过程,长达二十几年在这样的环境成长,不得不承认,她比他遇到过的任何病人都要坚强。
她曾经或许对这个世界很失望,现在对这个世界也没了太多抱怨,但她的心中有了新的净土,只要不塌陷,她就不会再次回到从前的样子。
“顾小姐,应该是你常年处于紧绷状态,害怕自己做错什么就又遭受各种伤害,所以导致精神压力比较大,这个时候会出现自我意识越来越模糊,无法正确相信自己的选择,这些选择是脑海里会出现两种完全相反的声音,这种情况需要重塑自我、重塑认知以及重塑归因方式,才能重新回归自我。平时应当多和朋友进行交流,还要减少长期心情低落和抑郁的状态。
此外,通过对你的催眠与方才的交谈,不知道你是否清楚自己曾经有抑郁倾向。”
顾繁没有反应,此时,连心理医生都看不透她,什么都没有流露出来。
直到顾繁带着单子去开药,都对此结果没什么反应,或许她自己清楚,也或许她有预感,只是不知道。
结果到底如何,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