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肆刚才只吹出那几个音符,已经让我们听到,草舍内传来哗啦啦一阵杂乱的响声。而正在奔走的胡云峰,突然停下,抬头望向楼顶。此刻他距离我们不远,依稀看到他脸上是一种非常惊骇的神情。
“不跟你吵了,快吹,快吹!”花舞影这时居然以大局为重,这是不多见的。
“什么吹啊,好像让我吹牛似的!”花肆却耍起性子,瞪着花舞影一脸的不忿。
蓝小颖苦笑道:“花姐是让你吹箫……”
“不,吹笛子!”花舞影立马纠正,她这么执着,让我们也是醉了。
“明明就是箫吗?”花肆还杠上了。
我不禁一个头两个大,跟花肆平心静气说:“不管是什么,现在退敌要紧,不然我们就等着被胡云峰打死!”
最后一句比较管用,花肆二话不说,把镇尸箫放在唇边吹起来。这支曲子挺难听,沉闷的有点像哀乐。不过就是这么难听的曲声,让仨棒槌在草舍内沸腾了,一定正在翩翩起舞,因为房里不住地传来嘁哩喀喳之声,不知撞坏了多少东西。
胡云峰眼看走到了草舍外,随着箫声响起,他又止步了。并且眼露惧意,呼吸似乎显得有些急促,跟狗一样吐出了舌头。
我一下瞧出,这孙子似乎也怕镇尸箫!
他尽管复活,但一直在找画命符,那他非但不是真正的人,并且还保留了一部分僵尸的特征。好比我之前推测他身上具有欢喜童子的尸气,看来没料错。他虽然不像棒槌闻声起舞,但内心也感到了恐惧。
“花肆你在这儿吹箫别停,我们下去活捉胡云峰!”我把飞虎爪勾住房檐,第一个溜下。蓝小颖和司徒静紧跟其后,花舞影却站在上面歪着头没动。
好吧,她是被胡云峰打怕了。我们迅速落地,避过仨棒槌所在的房屋,冲出一间草舍。胡云峰早看出我们的意图,这时逃出了很远。只是脚步踉跄,毫无之前健步如飞的模样。可瘦死骆驼比马大,我们又相差了百余米,一时也追之不上。
奔出树林后,箫声变弱,胡云峰速度提了起来。我赶紧和俩妞儿使个眼色,全都停下脚步,因为再往前追,听不到箫声后,我们就变成他嘴边三只小猎物了。
“胡云峰,这次放你一马。但你记住,找个荒山躲起来,再敢出来祸害良民,老子一定活埋了你!”我嘴上大声喝骂,心里却感到可笑。这孙子可能还没想到我们为啥不追了呢,此刻连头都不敢回。
蓝小颖竟然也没回过神,小声问:“为什么不追了?”
我甩下头,叫她们往回走,边走边说:“说你靠脸思考问题,总是不服气……”说到这儿,我已经跑起来了,以免遭到毒手。然后接着说道:“再往前跑,听不到箫声,你说谁该追谁了?”
“现在我在追你,难道你不知道吗?”蓝小颖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说。
我眨巴眨巴眼道:“这个你追我,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就不必再说出……哎哟……”
这次丫头不给逃走的机会,飞身将我扑倒在地,拧了我一把后才发现司徒静跟着,急忙跳起身说:“我是检查一下,你是不是被邪灵附体了。”
司徒静从我们身边走过,忍着笑说:“嗯嗯,你们慢慢检查,我回去看看什么情况看。”
丫头这个尴尬啊,脸色通红地瞪我一眼,疾步追上司徒静。
我们绕到走尸楼对面的房屋前,里面动静已经很小了,显然没多大功夫,仨棒槌已累成死狗。我叫她俩在原地等着,自己掏出一张镇尸符和一支杀鬼镇尸符水,如履薄冰般走向门口。
门开着,仨棒槌还在梦游一样,微眯着眼睛蹦跳着,说是舞姿那就让人吐了,压根就是羊羔疯病人犯抽了。只是它们身不由己,不住跳到阳光投射地面上,身上已被击打的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尸气正从伤口中不断喷发而出,此刻满屋子都是黑气,我也不敢贸然进门。僵尸泄气的时候,尸气最猛,尤其是猛不可挡的欢喜童子,附着在皮肤上搞不好会溃烂流脓。
我于是后退几步,抬头能看到花肆后,扯嗓门叫道:“停下吧!”
箫声戛然而止,仨棒槌咕咚咕咚,全都倒在黑暗角落里。相互叠压在一块,粗重喘息着,如同三个病入膏肓的痨病鬼。
女尸无神地看着门外的我,忽然吃力地说道:“求你,求你不要伤害小林……”
看样子经过箫声洗脑,它们都变得清醒了,于是激发了它的母性。我不禁生出恻隐之心,它们其实是好人,只要不再作恶,我是不会打散它们魂魄的。
我于是点点头:“放心,我会让你们都进地府投胎的。”
“不,我不想让孩子死,求你找到画命符,让他起死回生!”女尸又说出这令我感到吃惊的话。
“你怎么知道画命符的?”我问了一句话,心里骂自己是笨蛋,当然是听胡云峰说的。
谁知女尸的回答,令我感到更为惊讶,只听她叹息一声说:“我不但知道画命符,还知道它的来历,因为我见过。”
汤勇喘着气问:“小宁,你见过这种东西,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被称为小宁的女尸,凄然一笑道:“因为这是个秘密,不能说的秘密。但事已至此,为了救小林,我只有说出来了。”
我越听越奇怪,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它怎么会知道画命符的秘密?难道它一家三口的悲惨命运,就是因为这条导火索吗?
蓝小颖和司徒静听到这些话,也都走到我身边,蓝小颖问:“你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小宁又是一阵苦笑,通红的脸孔上,这种苦笑显得十分可怖。只听她说:“我听我父亲说的。”
我心头突地一跳,随即想到了一个人。
这时花舞影和花肆跑到后门外,小宁转动眼珠,瞧着门外问:“嘟嘟,你还认识我吗?”
花肆顿时一愣:“这是妈妈给我取的乳名,已经很多年没人叫过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接口道:“因为它姓丁,是你的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