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员以前可能还考过导游证,站在甲板上喋喋不休地讲述着一会儿颜初他们会看到的风景,竟也不让人觉得烦。
颜初放松地站在游轮最前方的围栏处,双臂交叠,随意地搭在栏杆上,
任由温柔的海风撩起她些许散乱的蓬松卷发和轻纱裙摆,
一双清亮的明眸中,满满倒映着的都是这片湛蓝的海,与湛蓝的天。
清澈幽静的湿地景观随着游轮的前行在视野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顾清临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她身边,将一只望远镜交到她手中:
“用这个的话,可以看到那边现在正有一只脑袋特别大的鸟在觅食。”
“脑袋特别大……该不会是鲸头鹳吧?”
颜初慵懒地笑了一下,接过望远镜对准右前方那片湿地,却并没有看见什么脑袋特别大的鸟,
只看见了水草、芦苇簇簇,略带古朴风味的宽阔木质阶梯直通江边。
水静、风静,心也静。
船员介绍风景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游轮劈开一条翻卷着浪花的水路,
喧嚣过后是无边的沉静,嘈杂远去,是平和的清宁。
颜初微弯着唇角放下望远镜,忽然开口道:
“最近还做噩梦吗?”
“……什么?”
顾清临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你……知道?”
“一开始也不知道的。
只不过刚从塔国回宋家的那段时间,我状态实在太差了。
有些梦魇就像轮回一样……不断地重复某种场景,我被困在其中用尽了各种方法去挣扎,
但不管我做出了怎样的决定,最终结果都会重归原点。
就好像一切都是徒劳,只有让那沼泽一样的泥潭将我彻底拉陷进去,才是唯一的宿命的一样。”
颜初说这话的时候,眸光仍温软地落在海面上,
唇角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而又漫不经心。
云淡风轻的语调,让人能够非常清晰地意识到一点——
曾经那些炼狱般的过去,如今再也对她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了。
她抬手随意地撩了下被风吹到眼睛上的那一簇发,平静地接着道:
“连续好几天夜里,都至少要惊醒个七八次。
所以我那时候一定要和你待在一起,因为梦中惊醒之后,一个人对着黑夜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但好像是第三天还是第四天晚上,我又被惊醒之后,本来习惯性地向往你身边再靠靠,却意外发现你睡得好像也没比我平静多少,
迷迷糊糊的时候,偶尔还会叫我名字。”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语调里忽然就多了几分调侃的语气:
“可惜没哭啊~不然还能拍个照留作纪念。”
顾清临:“……”
一时竟不知该先心疼还是先吐槽。
满腔的情绪硬生生被她最后那句直接打散,顾清临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对感觉:
“所以,你知道我做的是什么噩梦吗?”
“本来只知道肯定是和我相关,还不太能确定具体内容。
但看你今天都不让我到海里去玩儿……”
颜初偏过眸,挑了下眉:
“看来是你跳海救我那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