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和二姨头碰头低声交谈两句,认为王翠喜到底乡下人没见识,这么大年纪也不懂亲疏有别,老实巴交过了头只会败家,以后还是得慧慧来当这个家才行。
王翠喜笑着喊大家吃菜吃菜不要客气,并没听见大姨二姨怎么议论自己,徐玉霖兄弟听力不同一般人,全都听到了。
徐玉霆很生气:说他妈妈没见识,这两个女人才真没见识!
徐玉霖看弟弟一眼,示意他不要多嘴,自己也当没听见,和妈妈一起招呼客人,然后低头吃饭。
石慧娴看徐玉霖只固定吃自己面前两样菜,就挟了个鸡腿往徐玉霖碗里送,鸡腿经过徐玉霆面前,被他挡了回去。
徐玉霆一脸嫌弃:“我妈刚才给你挟菜是第一筷,没动过的,是待客之礼,你这筷子你自己都吃得差不多了,还给别人挟菜,太不卫生了!”
一桌子人都停下来看着他们,石慧娴闹了个大红脸,倒是定得住,没有惊慌失措,分辨道:“我只挟给玉霖,我和玉霖……我俩又不是别人!”
徐玉霆:“!!!”竟无言以对。
石婶子扔下一根鸡骨头,笑着道:“对对对!以后结婚就成两口子了,吃饭都能吃到一个碗里,谁还嫌弃谁啊哈哈哈!”
胖大姨也笑:“小叔子没开窍呢,等你有对象了就明白啦。要不,大姨给你介绍个大姨认识好些个漂亮姑娘呢。”
徐玉霆连忙摇头:“我还要上学的。”
石慧娴又把鸡腿递给徐玉霖,双眼脉脉含情:“玉霖,吃点有营养的!”
徐玉霖:“不用客气,你自己吃,这桌上的菜都有营养。”
“不嘛,我给你的,快接着!”
徐玉霖见桌上有个碗,里面也挟了半碗的肉块,就顺手拿起那个碗把鸡腿接了过来,然后放到王翠喜面前:“妈,你吃。”
王翠喜:“诶,这……这个是我特意留给马小刚的,今天马婶来了咱家没法烧饭,一会马小刚放学也要吃……”
“那就给马小刚吃。”
马婶:“哎,不用不用,我回去给那小子下碗面就好。”
“没事的马婶,这儿有饭菜,就不用另外做了。”
大姨、二姨脸色又不好了:我们这正经客人都没吃呢,就给外边人留菜真是,怎么这家人大的小的,啥事不懂!
石慧娴一片心意不被理解,不高兴地撅起了嘴,看着徐玉霖目光幽怨,徐玉霖认真吃饭好像没看见。
徐玉霆忍不住偷笑。
兄弟俩在正屋堂厅各吃了一碗饭,就以招呼朋友为由离开,去了西厢房。
正屋里几个女人继续吃,石慧娴很想跟着徐玉霖走,她大姨说外面来的,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别去了吧,石慧娴就很听话地坐着没动。
西厢房这边,大家吃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里屋小云海醒了,孟桃进去把他抱出来,小家伙睁着双水汪汪大眼睛,先看看满桌肉饭,再逐一扫视每个人,似乎在说:啊啊你你你,你们竟然背着我吃好吃的!
大家都被他这有趣的小表情逗乐。
小云海中午、晚上都要正儿八经吃顿辅食,家里有他的专用厨具、餐具,做辅食比较方便,孟桃就决定先回去了,孟哲翰要送他们母子,直接向徐玉霖几个告辞,王翠喜那儿忙着呢,就不必特意去跟她说了。
吃过午饭,石婶、大姨二姨准允石慧娴去和徐玉霖说说小话儿。
徐玉霖把忙碌的王翠喜拉住,让她只管坐下和客人说话,他自己收拾碗筷擦桌子、扫地,然后又进厨房洗洗刷刷,一顿猛操作忙完了,这才把目光投向在他身后跟进跟出的石慧娴,请她进东屋里去谈谈。
石慧娴之前还有些羞恼,明明那些活儿有人干,他一大男人非要去抢着揽是什么意思感觉被轻慢了很想端起架子,又顶不住徐玉霖帅气的样子,就娇嗔地瞪他一眼,跟着他走进里屋。
约莫过了不到十分钟,就见石慧娴抹着眼睛跑出来,大家一看,哎哟,泪水滴嗒这么委屈的。
石婶子直接惊叫:“这是咋啦啊他怎么着你了”
王翠喜有些慌地站起来,脸色刷白——马婶、段阿姨吃完饭就回去了,王翠喜知道自己嘴巴不利索,越是紧张越说不好话。
徐玉霖跟着出来,站到王翠喜身边,扶着妈妈的肩让她安心坐下,对石婶子说道:“我没怎么着,就是和石慧娴同志商量婚事,刚说得几句,她就哭了。”
“那,你都说的啥啊”
徐玉霖看向石慧娴:“石慧娴同志,现在也没有别人了,就你我和长辈们,今天咱们两家相互了解到这里,也到了关键时刻,我们总得把各自的底线敞开来说清楚,对不对”
石慧娴挨紧她二姨站着,别开脸不吱声。
胖大姨看着徐玉霖:“啥底线不底线的你知道,我们慧慧条件这样好,追求她的好小伙儿数都数不过来,但她非要跟你谈,说是要报答你,我们心疼她顺着她,才来到这儿——给你的那张纸,是我们替慧慧着想,才提的要求。”
石婶子这下弄明白“底线”是什么意思了,赶紧道:“对对对!这个很重要,一样不能少的!”
徐玉霖把手上的纸条递还给胖大姨:“我家为了置办这个院屋,花光了所有钱,现在是真没有多余的钱了。我认为,我和慧娴同志是新时代青年,自由恋爱自主婚姻,应该响应国家号召新事新办,用不着那些旧规矩,彩礼之类就免了吧,最多一百块钱就能结婚了。”
“什么”胖大姨瞪大眼睛:“你、你开玩笑呢”
二姨一把抱住石慧娴:“坚决不行!”
石婶子更加激动:“给一百块钱就想娶这么个水灵灵娇滴滴、漂漂亮亮媳妇儿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徐玉霖:“我的意思是,一百块钱买些烟糖给街坊邻居和两边同事们散散,还能摆一桌席两家长辈一起吃个饭,就可以了。”
并不是拿给你们。
石婶子:“我%#¥!……”
瞬间开启骂街模式。
石慧娴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还是胖大姨能镇得住场子,她直接问王翠喜:“孩子不懂事,你不能不懂吧乡下娶媳妇也不止这点钱啊。”
王翠喜:“……”
唉,虽然很想要个儿媳妇,可现在看来,这家恐怕真不合适。
她声音颤颤地说道:“我、我们那地儿农村娶媳妇,给三十块钱,外加几百斤粮就成了。”
胖大姨目瞪口呆,坐那儿久久不动,仿佛入定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