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弘毅出了总旗堂,见见了一个邮差递给了自己的一张信封。
原来是远在蓝田县的伯父给自己写来的信。
唉,我离家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家里面有没有人想我。
想到这,陈弘毅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封,映入眼帘的是清秀工整的小楷。
奇了怪了,就伯父那只满是老茧的手,怕是只会拿着四十米的大砍刀去地摊问,这瓜保熟吗?
想来应该是花钱雇人写的,伯父都抠搜了一辈子了,怎么现在昏了头?
要知道那教书先生的润笔费可不便宜,得一两钱银子呢,这不是糟蹋钱吗?
“弘毅吾侄,见字如面。多日不见,伯父对你非常想念,你独自漂泊他乡,举目无亲,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另外,我上次给你的二十两银子……你别花了,过几日我就会要回。”
靠!
让我注意身体是假,找我还银子是真吧。
对了,伯父在信上说,过几日要来找我要银子,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蓝田县好端端的当着县尉,来京都干嘛?
要知道,京兆府离蓝田县的距离可不近,算上酒店食宿啥的,那可是也要不少钱,说不定还不止二十两银子,这伯父催债也忒急了些吧!
想到这,陈弘毅突然有了画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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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今天的主持人陈小毅。
让我们来看看,最近都有哪些有趣的事情。
近日,京兆府蓝田县一男子陈x言,为了讨要欠款,跋涉数百里,花费了二十两五钱的路费,最终从侄儿手中讨要回了二十两的欠款。
回家一算,净赔了五钱银子,被自家夫人暴打了一顿……
好了,今天的新闻联播到这里就结束了,要想了解更多资讯,明天同一时间,我们不见不散!
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陈弘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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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陈弘毅带着疑问继续读了下去。
“伯父我勤于政务,爱护百姓,上达天听,此次京察评为甲上,官升两级,尔等后辈也需发奋图强,以我为楷模,光大我陈家门楣。”
看到这,陈弘毅都可以想到伯父那副凡尔赛的嘴脸了。
伯父,这么自己夸自己似乎不太好吧!
“今日写信,主要是为了与你说一事,你与谨讷为同宗兄弟,须当互相帮衬。
老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伯父知你公务繁忙,琐事颇多,但是若得空闲,还是去看看谨讷。
那小子只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作为哥哥,你莫要与他计较,凡事多谦让些,见你兄弟和睦,伯父方能安心。
最后,这次举家入京,我陈家于京都无立锥之地,还劳烦毅儿多多留意,找个价格和地段合适的宅子。
伯父陈言书,勿念。”
看着手中的书信,陈弘毅望着门外的树木愣愣出神。
这教书先生的文采还真不错,这番文绉绉的话可绝对不是伯父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说得出来的!
伯父写了一大堆废话,就两个关键信息。
一个是给他看看房子,哎,这可有些麻烦呀!
主要是这古代也没有58桐城这个神奇的网站,要是被中间商赚差钱可就不划算了。
再说了,就伯父那点私房钱,哪里买得起一套数百两甚至千两的宅子,要是现在有按揭贷款就好了。
二个则是去见见自己的那个便宜堂弟。
在原主的印象中,自己的堂弟就是一个牙尖嘴利的小白脸,三两句话就可以噎死人的那一种。
再加上原主这个人性格内向,不善言语,又因为与美艳伯母不对付的缘故,对于这个被她捧在手心的小心尖尖堂弟也是非常不待见,所以两人关系并不好。
陈弘毅摇了摇头,停止了思考,这不过是自己的主观臆断罢了。
说不定自己已经在他幼小稚嫩的心中树立了宅心仁厚的光辉形象!
……
光辉个屁!
陈谨讷手中拿着父亲寄过来的信,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站在云梦书院的门口,他摁了摁眉心,感觉一口气没有喘匀,像是随时就要去西天取经了一样。
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居然去让自己去见那个五行缺心眼的木头大哥。
回想起之前在家中景象,陈谨讷不悦之情更甚。
那陈弘毅终日在家白吃白喝,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除与了自己的父亲关系尚可外,对家中的其他人从来都是横眉冷对。
哪怕是自己当初未曾来云梦书院求学时,与他日日在一起,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几句话。
就在陈谨讷头疼之时,一旁的锦衣少年拍了拍他的肩头。
“谨讷,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那锦衣少年却是继续笑着说道。
“你小子就别装了吧,谁不知道明日有一场苏山长赴剑南道就任观察使的送别宴,你是不是正在构思诗词,想要明日艳惊四座呀?”
“尉迟兄,你多虑了,我真的没有想这个!”
看着眼前的尉迟文哲,陈谨讷有些百口莫辩。此刻,他也是记起来了,明日还有一场送别宴要去参加。
尉迟文哲,宣威将军尉迟敬的儿子,也是陈谨讷在书院为数不多的可以称得上朋友的同窗。
两人其实无论从性格和背景,本来都不应该有任何交际。
但是陈言与宣威将军关系匪浅,因为父辈的缘故,他们两人也是相处的非常融洽。
看着不像说谎的陈谨讷,尉迟文哲也是担忧的说道。
“谨讷兄,你还是好好准备吧,朱友正那群家伙都已经琢磨数日了,就想要博得那苏子詹山长的欢心。”
要知道,山长是云梦书院不止是掌事之人,更是当世高品大儒,了。
若是自己这等与他们接了香火情,将来无论是文坛还是庙堂,都是大有裨益。
听到这话,陈谨讷皱眉拂袖,有些不屑的说道。
“诗词本是歌以咏怀之物,现在居然被那群趋炎附势之徒拿去媚惑师长,可耻!可恨!”
“对呀,谨讷兄高风亮节,属实不易!”
听到这话,尉迟文哲都忍不住赞叹道,还竖起来一个大拇指。
“尉迟兄客气,那个……明日的送别宴的诗词你写好了吗?要不把你的给我吧。”
尉迟文敬有些搞不懂了,他好奇的问道。
“陈兄,你不是说看不惯这种趋炎附势的行为吗?”
“是呀!我主要是怕你与那些人同流合污,所以才帮你献上送别诗,自污名声,保你清白!”
“……”
我谢谢你呀!我谢谢你全家!
谨讷,居然咱们关系好,但是你这也有点太不要b脸了吧!
典型的要当了**,还要立牌坊。
“那你为何自己不写?”
“我在行的是策论,诗词歌赋啥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
尉迟文哲则是一脸为难的说道。
“巧了,其实我也没写,还想着借鉴一下你的。”
“……”
尉迟文哲与陈谨讷四目相对,欲哭无泪。
两人就好比是语文倒数第一和语文倒数第二坐在同一个考场的前后排了。
对于队友的水平心里面还没有点b数,还想着互相抄一下答案。
这下好了,完犊子!
陈谨讷感受着瑟瑟的冷风,望着夕阳即将落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怎么现在写还来得及吗?”
尉迟文哲也是有些不确定的答道。
“应该……应该还来得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