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花被自家男人扯着袖子狂使眼色,也只能给他点面子止了话。
一个炕上睡了那么多年,和她男人的这点眼神默契还是有的。
只不过她心里就是不忿,不只是今天,只要每每想起她公公婆婆当年做的那些事情,她总会忍不住会产生那种想要蹦起来骂娘的冲动。
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公婆长辈,是他男人亲生的爹娘,即便只是为了她男人和孩子们的名声,这口气她也只能强忍着。
但对于当年撺掇她公婆做那些事的白凤霞,张春花这么多年就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看过。
一个还没进门就挑事的妯娌,她可是一点都不稀罕要!
就因为那事连带着她都被人指指点点了好多年,就连是前两年给大儿子相看好的对象都因为传言给砸了。
现在二儿子也都眼看着要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大儿子都还没有个着落。
张春兰的心里对白凤霞那简直是恨到了牙根根了。
张春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白凤霞,瞥着屋里多出来的白光远冷笑道:“我还以为这黑了的心咋就突然变了颜色了呢,切,原来是打了这个主意啊!”
李玉刚一看媳妇这是又找到了切口准备发难,赶紧又扯住了张春花的胳膊。
张春花这下子火就更大了,直拱脑门。
她一把甩开了李玉刚的手,呼的一下站起身,双手叉腰,那股子火全都冲着自家的窝囊男人发了出去。
“拽拽拽,拽着我\/干啥,天天的天塌下来屁都蹦不出来一个,为着一个外人算计自己家人,咋?怕这个冬天太冷清了?想给村里人再添点子笑料?”
一到猫冬的季节,也不用上工了,村里没了活干可不就剩下东家长西家短的打发时间了么。
张春花好不容易托她娘家的一个婶子的妹子给她大儿子李卫民说了个对象,本来都说好了过几天就要去她娘家那边相看了,肯定是一点岔子都不能再有了。
至于张春花为什么将相看的地方坐在娘家而不是老李家?
这完全是得了前几次相看失败的经验了,也纯属是无奈之举。
这次要是再为着些破事给搅黄了,张春花怕是杀人的心都能生出来了。
有句老话说得好: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反正现在也都已经开口撕破脸了,张春花也不打算再继续忍着了。
能过了过,过不了的话,离婚也好分家也罢,爱咋咋地吧!
反正她娘家父母兄弟和嫂子弟妹,包括几个侄子也都放话了,大不了她就带着两个儿子一块回娘家过。
她就不信了,凭着她女人堆里天天的满工分,两儿子也都一个个的满工分,日子还能比他们在老李家过差了?
“卫民,卫军回你们屋歇着去,不趁着猫冬好好养着身体等开春了哪来的时间。”
张春花直接忽略了公婆的两张黑脸,冲着她两个儿子李卫民和李卫军道:“这些个腌暂事儿有什么好听了,别再污了耳朵脏了心,到时候好笋敢给我长成歹竹子,看老娘不剁了你们的狗腿。”
张春花的这些话可谓是诛心,直接就撕开了老李家死命强撑着糊起来的遮羞布。
再看看屋里的一群人,大概也是想到以前做的一些事儿了,脸色那叫一个酸爽难看。
可张春花一点都不在乎,只瞪着两个儿子硬是将俩人给打发了出去。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为了两个儿子的婚事和以后的安稳日子,这个家当然是越早分越好。
张春花一直等到两个儿子离开主屋回到自个儿屋里关了房门,这才算是彻底没了顾忌放飞自我了。
从两公婆到自己那个窝囊丈夫再到李玉柱两口子,一个都不差地就是一顿狂喷。
李悠然和村长来到李家的时候主屋里闹得正欢呢,站大门口都能听得见里面的吵闹声。
哎呦喂~这都已经开始闹起来了!
李悠然挑了挑眉,她都还没来得及拱火呢,怎么就提前开始内讧了呢?
李悠然和村长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眼中瞧见了八卦的光芒在闪烁。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看会儿戏热闹热闹。
回家还能说给媳妇听个乐呵,找找那什么?对了,就是他们文化人说的那什么的共同话题。
村长大步一跨,索性直接走到院中的一处石桌边坐下。
李悠然也是一样,坐在了村长一侧的石凳上。
只不过刚坐下,李悠然就一个激灵差点没一蹦三尺高。
大冷天坐石凳,那滋味,真的是谁坐谁知道。
李悠然默默地看了一眼村长,悄悄地将自己的腚往前移了移,就担了个边够维持住坐姿就足够了。
再看看村长,表情竟然还能如此淡定。
不愧是当领导的,这定力可真好!
李悠然默默地在心里给村长点了个赞。
我等凡人,真是望尘莫及啊!
一阵混乱之后,屋里顿时便传出了两道哀嚎。
一起一落,抑扬顿挫间配合的倒还挺是和谐,哀哀怨怨地就跟唱戏似的。
“不是都说了破四旧么,她们这怎么还唱起戏来了?”李悠然勾了勾唇,对着村长戏谑道:“叔,您要不要去管管?”
村长:管什么管,我他管他娘个毛毛球。
村长扭头瞥了李悠然一眼,没好气道:“又不收戏票,好好看你的热闹就行了,姑娘家家的,别那么多话。”
李悠然一想也是,免费的大戏不看白不看。
就是有点可惜只能听到声音,画面感不是很强。
李悠然和村长坐着的石桌的位置在大门口一侧墙边的大树底下,离主屋的距离并不近。
主屋里面传出来的两道唱腔的声调又拉又长,还是纯纯的方言土话。
平时和太叔公他们说的慢点的话李悠然倒是也能听得懂,毕竟上一世她也算得上土生土长的本省人口了。
虽然从小和爷爷说的都是官话,但对于当地的方言土话李悠然基本也都还是能听得懂的。
李悠然顺手从衣服兜里掏了一把瓜子,分了一半递给村长。
就这样,两个人就这一把瓜子坐在院子里吹着西北风,欣赏着这场家庭内部的矛盾战争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