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那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墓道一路前行,然后猛地向左一拐。后方射来的子弹终于威胁不到他们了。
然而,令人惊恐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还只是没过腰部的湖水,此刻已经迅速上涨至胸部位置,对于身材娇小一些的白茹雪来说,湖水已然快要淹没她的颈部了!
与此同时,墓道两侧的墙壁以及顶部开始出现不祥的征兆:
大块大块的泥土和石块像是雨点一般纷纷坠落而下,砸得水面水花四溅。不仅如此,多处石壁也承受不住压力,开始出现一道道狰狞的裂缝。而这些裂缝之中,也有水柱喷涌而出,使得整个墓道瞬间变成了水帘洞一般。
眼看这座古墓即将坍塌,众人心中皆是惶恐不安。
主墓室里,操京音的几个人还没有出来。
有人大声喊道:“别管那块金板了,赶紧把箱子拖出去要紧啊!要不然我们这一趟可就全都白费功夫了!”
另一个人则气急败坏地吼道:“去你妈的!再磨蹭一会儿大家都得死在这里!快逃吧!”
还有一人懊悔地嘟囔着:“我早就说了,只要有这些箱子就足够了,你们一个个偏不听我的……”
“都他妈的给爷闭嘴!空着爪子回去见贝勒爷,你们不羞我他妈还要脸呢……快钻水里往外搬箱子,一个都不能拉下!”
……
那些人竟然还有功夫打嘴仗。
“我不行了!”白茹雪刚叫了一声,然后就是“咕噜咕噜”喝水的声音。
墓道里的水已经到了江河的胸部,也没过了白茹雪的脖子。她的两个护卫估计这辈子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凶险,虽勉力把白茹雪往高处带,但水势来的太快、也太猛了。
两个人自身难保地拼命挣扎。
眼看着白茹雪的鼻子和嘴都没入水中……
江河深吸一口气,低头潜入水下,双手抱住白茹雪的腰,猛地把她举出水面。
“不要停留、不要回头、一直朝前走!”江河大吼。
老杜、老熊没了白茹雪的羁绊,在水里的状况好了很多。
二愣要回头帮江河。
江河瞪着他:“走!走!走!”
一块泥巴砸在白茹雪头上、糊了白茹雪一脸。
终于,脚下的实地有了上行的坡度。
但水更深了,身后的墓道开始成段地冒顶、塌塌!
亮着光明的洞口一暗,先是黑子、之后是大夯,一狗一人先后跳进水中。
“根子!”大夯甩着胳膊拼命往这边冲,“根子,我……”他冲过来,哽咽着嗓子拽住拖着白茹雪的江河奋力一扯,江河立时感觉一阵松快。
黑子也奋力游到江河跟前,一口咬住江河的一只袖子死死拽着。
江河和白茹雪出来了,二愣出来了!
老熊和老杜还在后面挣扎,江河示意大夯把长竹竿制成的“鱼叉”递下去,两个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在大夯的拉动下也终于上来了。
所有人都狼狈不堪,但命都捡回来了。
“根子!”大夯愤愤地问:“那四头货呢?我非蒯了他们不可!”
原来,北平来的段爷一行一直在暗处悄悄跟在白茹雪他们身后,江河他们这边发生的一切都被他们看在眼里。
包括大夯这个暗哨。
他们还开枪伤了黑子的屁股。
看到江河、白茹雪他们顺洞口下去,这些人立刻悄悄摸到了大夯的身后,大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脖子上挨了一记手刀,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发现手脚都被死死捆着丢在一个土坑里,最可恨的是上边还盖了密密实实的干荆棘棵子。
大夯对下面的江河他们担心不已:四个人手里全都是大肚匣子二十响,而且身手很利索,最主要的这四个人是悄悄下去的,四个人四支枪突然从背后开火,就算根子再大的本事也没治啊!
完了,根子完了,自己被捆在这里早晚也得被狼掏了!
又想起自己的新家,想起德子二爷、德子二奶,想起自己刚娶的新媳妇玉芬!
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听到黑子的叫声。
他身上的气味黑子很熟悉,它很快就发现了他,可它弄不开土坑上盖着的荆棘棵子。
黑子叫的很急,大夯知道下面肯定是出事了,而且苦根也出事了!
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个憨憨的大个子无力地蜷着身子在坑里哭,黑子绕着荆棘一圈圈跑着哀嚎。
后来,狗娃出来了。
一边哭一边叫:“大夯哥,快下去救根子哥和二愣哥,下面爆炸了!”
狗娃用力扯大夯头顶上的荆棘,两只小手上都是被荆棘剌刺出来的一道道血口。
终于,荆棘被清完了,大夯手脚上捆着的绳子被解开。
被那伙人丢在隐蔽处的那条长枪也被黑子找了出来。
大夯疯了一样往墓洞里跑。
——沉闷的爆炸声他听到了,地面的震动他也感觉到了!
云城来的那三个人的生死和他无关,但二愣和苦根是他的兄弟,他得把他们救出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洞里出来的几个人终于缓了过来。
操着京片子口音的人始终没有出来。
站在洞口往下看,涌出来的水已把下面充满了,这种情况下,别说下面是四个人,就是耗子也会被淹死的!
他们的长短枪全都丢在了下面,好在缴获明爷那六个手下的大肚匣子被黑子找了回来,全都滴溜咣当挂在大夯身上,这会儿给江河和二愣一人一把。
白茹雪他们几个?
大夯眼里好像没有这三个人。
江河带着二愣和大夯没黑没夜地守在洞口,三天过去,洞里的水位没有下降、也没有人出来。
第四天,随着“轰隆”一阵巨响,伴着脚下的晃动。
半边山崖居然沉降塌陷下去!
这下不用等了,整个大墓被埋了,什么壁画、古玩、金银珠宝……全都被埋在了下面!
“我的相机、我拍的照片啊!”白茹雪瘫坐在地上大哭,“这群天杀的王八蛋!”
“行了,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江河说。
是啊,如果不是江河拼力叉着她的腰把她举起来,估计现在她就算不被淹死也只有半条命了。
再看老杜和老熊,也是九死一生后的释然。
不患寡而患不均,那么多的东西谁都没有带出一个银锞子,谁也不用眼红谁。
收拾了前几天捡拾的鸭蛋,江河示意白茹雪:“我们要走了,你们……?”
白茹雪无力地爬起来:“我们不认识路,得和你们一道出山!”
自己这几人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了利害关系。
江河示意大夯:“咱们上路!”
话音刚落,就听到“嗷呜”一声大吼,震得整个山林都抖了一抖。
再看黑子,身子弓着、尾巴夹在两股之间,紧紧靠在江河的腿上,嘴里发出低低的哀嚎。
一只雄壮的老虎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它的皮毛如同夜色般深邃,上面点缀着醒目的黑色条纹,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稳而有力。
它的眼神,冷冽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生灵的恐惧与绝望。那对金黄色的瞳孔,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宛如森林中的君王,俯视着脚下的世界。
老虎的步伐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主气势,仿佛整片森林都是它的领地,而面前这几个人,不过是它眼中的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