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聚的气流只要流速够大,气压的变化浮动就能轻易承载两个人的重量。我驾轻就熟地操练着这样的能力,带着比尔在洞穴内部下潜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可以落脚歇息的平台。
头顶的阳光距离我们已经很远,看上去也是几百米的高度了。而轻微的阳光照射能告诉我们,现在脚下的这个平台已经随着历史的蹉跎变得不再完整,雕刻过精美图案的护栏现在都只有残垣断壁,平台应该是通往某个方向的,只是如今只剩下一个偌大的缺口,看不出去往何方。好在平台的转角处有着通往下层的楼道,我示意比尔,让他一起跟上。
转了几圈下来,周边的温度开始降低,空气变得有一些潮湿,跟在后边的比尔不由打了个喷嚏。我立刻回眸凝视,正要警告他不要发出多余的声音。结果,我自己一脚踩在了某个脆弱的东西上,它瞬间“啪”的一声炸了开来。在幽暗寂静的地下,这些声音即便再细小,也格外刺挠。我低头一看,它好像是什么果子,叫不上来名字,它爆开来的外壳上带着褐色的尖刺,里头紫色的果酱流了一地,发出滋滋滋的响声。一开始我感觉自己的脚底心有些发痒,可慢慢地,它变作了一阵强烈的灼痛感。
“小心,别踩着东西,这玩意儿会腐蚀你的皮肤。”
我提醒着比尔,自己调动精气加速着右脚的治疗。常态下,我的靴子可以抵挡锋利的剑刃,甚至枪弹,现在却被这不起眼的果子轻而易举地渗透了鞋底,如果换作常人,怕是要落得蚀骨的下场。
然而避开这些散落在楼道里的果子并没想象中那么容易,我们看得到的阳光已经变得渺茫,深渊里的黑暗正在吞噬我们能看到的一切。没过一会儿,周围就变成了黑色的海洋。前进的节奏越发艰难,我的步履也变得犹豫起来。这时,我的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女孩的呼救声:
“救救我,姐姐!”
“小雪?”我的虎躯一震,环顾着四周,可茫茫的暗黑世界里,哪有什么活人的迹象。
“太好了,是你们,我们有救了!”
“比尔,快来救救我!”
“救命呀……”
幸存者的呼救声像潮水一样,涌入了我的脑子里,简直像是一群马蜂在里面嗡嗡乱叫,我只感觉被吵的天旋地转。
“听到了没有,周围的墙壁有奇怪的声音!”比尔出声提醒。
“是啊,那些掉下去的人果然还活着,他们在向你呼救呢!”
“你在说什么呀,姐姐!哪有人在呼救啊!我是说,有埋伏!”
我满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将自己感知气流的能力又放射了出去,想要感受一番四周的变化。同时,心里不禁犯起嘀咕,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机敏了,连我都来不及察觉到危险。
“你再乱讲话,我直接给你丢到下边去。”我轻声回应着,因为经过一番勘探之后,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可是,令我惊讶的是,躲在阴影中的米卡真的对我们发出了偷袭。就在我的身旁,有建筑物的石板破裂的声音,紧接着,横空生出来一个柱状物体,它像一管长枪,旋转着冲我袭来。
我好像来不及做出抵抗了,幸运的是我右臂一直带着的鲲鹏留给我的盔甲,它居然自己弹了出去。与此同时,一直躲在我身后的比尔也采取了行动,他一把揽过我的腰,猛地把我按在了地上。
“哎哟,我的头!”我的前额被磕碰在了台阶的边沿上,这一顿刺激却阴差阳错地替我赶走了萦绕在耳边的求救声。没想到,这真实的呼唤,又是幻觉变来的。
“还好吧,舞侠,这回又是我救了你呢!”
“我……谢谢你嗷!”
我伸手拦下比尔按在我肚子上试图往上摸索的右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男人也是尴尬一笑,松开了我。接着,我俩被那头甲散发的光芒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盔甲金光闪闪,具象出一个巨大的金色护盾立在了我的身前。刚才从黑暗里延伸出来的长条形的柱状物已经顶在了盾上。定睛一瞧,发现,这竟然是几根缠绕在一起的树枝变作的螺旋刺。这要是正面挨了一下,我的身体搞不好就又断成两节了。
“这是?”比尔瞪大了双眼,看着这常态世界里瞧不见的景象,“刚才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就是亮着这个光,好像穿着什么盔甲。这是什么新手段吗?”
我还没做出应答,自己的脑袋就一阵熟悉的眩晕感,这是我精力透支前的征兆。此刻,面前的盾牌开始变得忽隐忽现,金光不再,接着它又回到了我的手上。好在刚才偷袭我们的木刺现在烧起金色的火焰,碎成了几段木炭,掉落了下去。
“舞侠!你清醒点!你还好吗?”被比尔发现了双眼迷离的我,他惊慌地喊着。
“我……不太好。”
似乎是受到冲击波的影响,我俩躺着的楼梯居然开始旋转起来。强悍的惯性令比尔整个人都躺在了台阶上,双手扒着边沿,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我蹲坐下身,单膝跪地,警惕地看着周围,生怕又有暗箭趁着现在偷袭过来。然而这次,平静的黑色里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看,那是什么?鬼火吗?”
等到旋转的楼道“咔哒”一声停下后,这一层平台上断裂的缺口现在接上了一条通往前方的土路,它看上去很不牢固,也没有栏杆等人为的建筑去修饰,那道路的两边现在冒出了许许多多绿色飘浮的火光,它们似乎在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
“是机关。走吧,去那边看看。”
我的声音里透露着一股不允许被忤逆的气势,比尔马上跟了过来。我小心翼翼地站在道路的起点上观望着,发现这飘浮的光球不是什么飞虫,也不是什么磷火自燃的现象。它们更像是某种脱离在半空的能量体,没有质量,没有依托,就那样人畜无害地照着光亮。可是,米卡应该是惧光的特性,黑暗才是它该有的归宿,为什么这里会有光源的存在呢?
突然,我们身后的建筑变得摇摇欲坠起来。我的头上掉下了大片土石和泥块,原本我们走下来的楼道开始有了坍塌的迹象,而道路边的那些绿光好像也担心会被倾倒下来的建筑所影响,纷纷朝前飘了过去。
“还在等什么?快跑啊,舞侠!”比尔撒腿就奔在了前头。
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接着朝身后释放了一记疾风爆破,开始以迅雷之势往前冲刺起来,一路上顺便捎上了那个男人,于是,我俩瞬间就来到了道路的尽头。与此同时,我们后头的走廊也变成了一堆废弃的瓦石,尽数塌毁。
“救救我……”
小雪的呼救声又一次传到我的耳边,我有些心有余悸,怕不是幻觉又在作祟,但这回比尔也听到了声音。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侧耳倾听,好像在尝试找出声音的来源。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呼救声出现了,夹杂着撞击铁块的碰撞声,哭喊声。我俩同时转向了身旁。借着绿光的照耀,我们终于看见了那些失踪的人们——
他们所有人都毫无例外地被囚禁在了一个个冰冷坚硬、锈迹斑斑的铁笼子之中。这些铁笼仿佛是地狱的使者,无情地将他们困锁其中。每个铁笼之间相隔一定距离,依次排列着,如同一串被命运之线串联起来的悲惨音符。而更令人心慌的是,这些铁笼子竟然高悬于半空之中。它们如同幽灵一般在空中微微摇晃着,给人一种随时可能坠落的惊悚感觉。
“救救我们,比尔!”
“想想办法啊,我还不想死!你告诉我们我们能活下去的,你保证过!”
“我的天。”比尔惊异,“这……不单单是他们,所有被那些士兵抓起来的大家,好像都在这里啊!”
“快点,救我们出去!只有你办得到!”一个西装打扮的秃顶老汉,顾不得自身形象,歇斯底里地冲比尔呐喊着。他身边的众人也一一附和。
“只要你救我出去,多少价钱都随你定,保证你这辈子高枕无忧!”又有一个看上去像是富商模样的男人嚷嚷着。
我皱了皱眉,有些见不得这人性的恶臭。但这些家伙发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我冲比尔使了个眼色,他连忙走上前去,示意大家不要出声。但这些人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命地薅着,已经不顾一切。在这乱糟糟的环境里,我关切地望向那个沉默不语,酷似方晓晴的女孩。她灵动的双眼现在微光闪闪。
“姐姐,快走。这是个陷阱。”
更大的动静布满了整个楼道。地动山摇的节奏变作一种名为恐惧的情愫感染了笼中的每一个人。那些还活着的人全都挤到了笼子的前面,他们透过栏杆的缝隙,朝着比尔伸出了自己的手,张牙舞爪,撕心裂肺的哭喊,这和地狱的画卷有何异?而那串联起牢笼的树枝猛地高高升起,铁笼里的人们来不及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全都惨叫着摔倒在地。
“不!”
比尔怒吼着,趴在栏杆上,一副就要失去理智的模样。我急忙把他拽了回来,告诫他冷静。就在这时,我们面前那片看似广阔无垠的黑暗中袭来一股强大的风压,这正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极速靠近的预兆。
果不其然,一堵巨大的像是城墙一样的板块破开一层薄雾,竖立在我们面前。我强行集中起自己的意志,再度调动起手臂上的头甲,将它变作金色的盾牌挡在前头……只是效果不太好。
墙壁和金盾的撞击不知为何会触发那么大的回音和震荡,我几乎全身的神经脉络都快要在这片魔音的涤荡中被震碎。弹回手上的装备宣告着我防御的失败,我和比尔被弹出了平台以外,开始自由落体式下坠。而对着我们下落的底下,又凭空升起一块平台过来接应我们来了。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和姿势,先行停在了平台上,紧接着大手一挥,用风生成了一个“气垫床”,安稳接下了那个倒霉蛋。但这几乎用光了我所有的力气,收起功力后,我不由跪在了地上开始不住地咳嗽。
“舞侠,怎么回事?果然还是太勉强自己了吧!”
“我感觉……我的身体在变得越来越虚弱。没理由啊……难道是因为动用了雅典娜的圣铠,导致精神力虚脱吗?”我考虑着各种各样的因果,“别担心,比尔。我能自己治愈我自己,会好的。”
“这里安全吗?”
我低头查看起这奇怪的上升平台,却发现整个平台全都是断裂的树木枝干和荆棘编织起来的产物。我心里猛地一颤,暗叫不好,此时,地板下的杀意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不安全,快跳!”
黑暗里,传来扑簌簌的风吹树叶般的声响。我急忙大步一起,带着比尔一起,跳开了原来的平台。好家伙,转头再看的时候,那位置现在已经插满了锋利的木刺。然而,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我们下坠的身体竟又撞在了一堵结实的墙壁上,随后像是反弹的皮球失去了控制,往更深的黑暗里堕去。不过,比尔的惨叫声还未持续多久,我们就掉在了一块地板上。
有了前车之鉴,尽管狼狈地趴在地上,我第一时间查看了地板的情况。这回,我们真的探到了洞穴的底部,这里铺着一层历史沉淀的基石,隔绝了那些阴险的植物。我站起身,抬起头望向洞口,却发现有一大块异形的块状物张牙舞爪地从洞口边沿倾巢而出,它们缓慢地往前推移着,只几秒钟的功夫,唯一的外来光源就被遮掩的严严实实。
“快起来,比尔。羊入虎口了。”
地下,远离阳光的直射,这定是米卡的老窝了。这样一想,我感觉就连周围看似深渊般的黑暗都有了呼吸的起伏。有杀意在涌动,静下心来去感觉的话,米卡的偷袭倒也不是毫无踪迹可寻。
“它来了!”
我振臂一呼,气旋随即飞驰而来,它们按照我的意愿在我俩身边构筑起一个半圆形的屏障。屏障的表面是有规律的气流在高速运转,凭借着对冲和气压等原理,那些冲我们头上扎来的木刺一沾到风盾,就会变得破碎。
“你快起来,比尔!不要拖了后腿!”我冲着那个还窝在地上哼哧打滚的男人吼道。
“我没事,姐姐。你别管我,大的要来了!”
我抬头望了一眼,黑暗的高空里有什么密密麻麻,一排一排的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朝我们俯冲下来。接近以后,借着飘浮在半空的幽幽绿灯,原来那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米卡编织出来的螺旋长刺,尽管它们速度不快,但这个数量堪比天上的星辰。
“是要靠数量压制取胜吗……”
我集中精力,调动起全身心的力量,加固着保护我们的堡垒。那些木制的尖刺像集体出征的马蜂,嗡嗡嗡地鸣叫着打在罩壁上。起初我感觉还吃的住,但没一会儿,那如指数爆炸般增长的木刺的重量给我带来了超乎想象的压力。仿佛有人尝试着把一座山的石块全都灌在我的肩膀上,我感觉自己的脊梁骨连同前面的肋骨一块要被整个翻折出来了。
“啊——”
就在我怒吼着全力以赴的时候,脚下的地板居然开始松动了起来。我的眼眸向下一瞟,竟看见有几条枝叶竟破开了地板和土石的封锁,钻了上来,它们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很快就从我的脚踝那边缠绕上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植物,它们用自己枝条上的荆棘刺破了我的白丝,扎在我雪一般干净的皮肤上,吮吸着我伤口上流出来的鲜血。
“比尔!想想办法!”
无奈,我只能唤起那个男人。比尔也留意到了这些无孔不入的邪恶植株,他灵机一动,伸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着,好像有了主意。几秒过后,他从袋子里掏出了两块亮闪闪的黑石。
“这是打火石,我从城里面的一个居民家里顺手拿的,应该能派上用场。”
“那你快点呀!”
脚上依附的树枝变得越来越多,它们的状态也变得越来越强壮,甚至已经绕转我的脚脖子攀上了我的膝盖骨,这样下去,如果被碰到了我的禁忌,我怕自己会毫无招架之力被米卡吸干,做了它的养料。
“我在!我真的在努力了!”
比尔的动作看上去很不熟练,他焦急的情绪已化作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历历在目。随着十多声燧石的撞击声后,火苗终于降临在这土壤上。米卡趁虚而入的树枝跟方才在半空偷袭我们的螺旋木刺一样,似乎极具易燃性,在粘上火苗的瞬间,就整条燃烧起来。
“舞侠,你的腿!啊,怎么办?我忘记你的丝袜是易燃物了!”
“没关系,这是正常的火焰,伤不到我的!”我安慰道。次元编织很快就补上了原来的裂口,顺势也灭了腿上的火焰,这才让比尔放下了心。
缠在小腿上的危机终于被解除了,与此同时,我肩头上的压力好像也减轻了起来,那潮水般的攻击居然迎来了尽头。我大喝一声,周边的气流拔地而起,化作万道利箭,和最后一波降落的木刺同归于尘埃里。
这时,新的一片绿幽幽的灯火从我们脚下冉冉升起,它们像海上的渔火,飘飘然去向了远方。我晃了晃脑袋,那些隐约闪烁的灯光竟看得我有些发晕。而随着那些绿色的光团团聚的越来越多,那阴暗的轮廓逐渐浮现在我身前。它好像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很久了,我能感觉到它的视线,虽然我还找不到它的面孔在哪里。我想,米卡一定是这些树枝藤蔓编在一起组合而成的妖怪,它的手脚一定大到惊人,如同那擎天立柱,不然怎么能托举起一座城。
越来越多的绿光停留在半空,我开始借着微光仔细打量起米卡的样子起来。但那家伙的真容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原来米卡这怪物根本没有手脚之分,它就是一个巨大的盘踞在一块儿的植物集合体。它身上扛着阿萨塔萨的基石,蔓延出来的树干、荆条,刺破了岩壁,向城内生长过去。这其实还好,更恶心的是绿光所过之处,我能看到的便只有眼睛。一只只大小不一,纹路不同,却都附着绿色瞳孔的眼睛,那定是人的眼瞳,我一眼就能认出。我面前这块通天地的树精身上,鳞次栉比地长满了人的眼睛,它们扑闪着眼皮,朝着四面八方看去,而那些绿色的灯火仿佛听从了这些眼睛的召唤,居然一一被其吸食了进去。
“难不成,这绿火,都是被处理过后的人的魂魄?”
这一瞬,我只感觉不寒而栗。
忽然,一排绿色的眼瞳齐刷刷地看向了我。于是,右边黑暗的走廊尽头里有什么东西在极速逼近。我看了比尔一眼,那家伙朝空中射出了一个金属勾爪,紧接着自己就飞走了。
“不用管我,舞侠,我去救人!你可要想办法干掉这怪物呀!”
好一个机灵的家伙。我跃步到了空中,躲开了米卡对地面的扫荡。更多的眼球在黑暗里睁了开来,它们反射着绿色的微光,让这黑洞染上了阴间一样的色调,像极了传说中的地府。
“米卡,你丧尽天良。你那遮天蔽日的身体不过是一个纸老虎而已。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这个深居在洞穴里的怪物几乎将所有的眼珠子都盯向了我,它身上的一切都在弯曲流动,好像那些树干是什么缠上去的巨大的蟒蛇,中途还发出一些叽叽啾啾的低吟,令人惴惴不安。便是在这时,我才意识到,这个巨树扭曲成型的怪物,好像一直都没有自我的意志。
“怎么回事?米卡只是一头跟随直觉的野兽吗?那……为什么我们的行踪暴露的如此迅速呢?小雪他们难道不是诱惑我们进入洞穴的鱼饵吗……”
米卡身上绽开的眼球越来越多了,密集的视觉冲击让我的寒毛都不禁倒竖起来。为了赶紧告别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我伸出两指,引导着自己的杀招从天而降。
“落风锤。”
这是我在喜马拉雅对别西卜用过的招数。我召唤出一个直径不过十米的圆柱体气流罩壁,把关牢在结界内的米卡本体进行了压缩。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响遍了这个洞穴,可要命的是,从支离破碎的树枝里头竟然飙出了一堆腥臭的绿色汁液。
我急忙停下手中的超能力,两脚蹬气,快速避开。淋落在地上的液体竟发出了热水倒在雪地里的声响,我循声望向那堆令人作呕的液体,它正冒着滚滚热气。这一看就便知,不是有毒就是腐蚀,总而言之,一碰就完。
“舞侠,用你的金光!这怪物怕光,怕火!”比尔趴在我身后的墙壁上,出声提醒着我。
要用雅典娜的圣铠么?这确实也是我一直盘算的计划。但这玩意儿给我精神力的反噬真的很大,也许借着圣光我可以秒了这怪物,但之后我的身体能不能承受随之而来的负作用,我就不知道了。要救的人还没救到,要去的地方还没够到,就算要打赢的人还有两个。我该不该这样做呢?
米卡的本体被我刚才的杀招逼急了,它振聋发聩的怒吼使得阿萨塔萨整个城市都在随之而震颤。米卡拔出了一些插在岩体里的藤蔓和树干,编织成一张天罗地网试图将我拿下。躲闪之中,我还是被一条碗口粗细的藤蔓扫中了肩头。片刻的停歇使我露出了破绽,一颗巨大的捕蝇草一口吞下了我的身体,将我压制在了墙壁上。
捕蝇草的两片花瓣至少有三米多长,吞下一个成年人完全绰绰有余。我凭着自己一身蛮力阻挡着花瓣的闭合,可它的气力扎根在整座城池之上,我要保持现在僵持的状态已经很是困难,更别提它锋利的绒毛还在不停地刮擦着我裸露的后背,花壁上还附着着腐蚀性极强的酸液,浇盖在我的手掌上。顿时,白烟四起,大量的皮屑与肉块从我手上脱落下来,阴森森的白骨也立刻变得焦黑。松软后的肌肉怎么撑得住这食人花的咬合力呢?眼瞧着,我就要被这玩意儿吃掉了。
“舞侠!”比尔听到了我凄惨的叫喊声,催促着我应该果决一些了。
“没办法了,孤注一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