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兴许是被冲动的情绪急昏了头，我用了很大的劲猛地一把把窗户推到了一边。但不知那女人施展的是什么法术，能让场景的转换如同是在擦黑板一般。就当我打开窗户的时候，原本静止的环境连同那个飘浮在空中的女人一起被滑过去的窗楞即刻擦除。我还在原地发愣，却听见“咣当”一声，原来是因为自己的劲头过大，使得玻璃窗撞到一边后，居然挣脱开窗沿的束缚，整个往前倒了下来。
霎时，教室里乱成一锅粥。尤其是后排的同学，像脚沾到了滚烫的热水，他们为了躲避四散的玻璃碎片，尖叫着纷纷朝前方扑涌过去，顺带掀翻了不少课桌椅。前排不明真相的同学们也被这气氛所鼓舞，也开始声嘶力竭地叫嚷起来。我魂不守舍地立在原地，但不是因为窗玻璃的意外事故。周围的叫喊声只让人感到嘈杂，我觉得自己的鼓膜几乎快要爆裂，似乎整个学校都因为班级的骚动沉寂了数秒。可随后出现的一双温热的大手让我慌乱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刘羽白，没伤着吧？”
我睁开眼，竟是班主任张老师。我有些讶异他第一时间没过来责骂我，或是揍我，反而急切地打量着我的身体，眼神中流露的关切，分明是在担心我的安危。我下意识地躲闪起老师热心的目光，却和老师身后的黄思凯的眼神撞在了一块儿，他和晓晴都没有往后退缩，反倒是第一时间冲过来担心我的安全。这不禁让我的心头涌过一丝暖流。
“张老师，我没事。这窗，我会赔偿。”
张老师见我奇迹般的毫发无伤，也轻吁了口气，道：“你这傻子，倒也挺懂的。不过这次不需要你赔偿，学校本身就会出钱修理的。下次，你自己小心点。”
2
课堂的闹剧很快就平息了下去，但我内心对那个蛇眼女子依旧忌惮的很。于是下课后，我即刻找到方晓晴，把那个女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给她听。
“糟糕，原来学校里已经混了佐拉的奸细。听你描述，高低是个堕天使使徒的水平。那现在，你的身份也被查到。感觉岌岌可危啊！”
“我最近过日子一直都提心吊胆的，我觉得她发现我平安无事之后，一定马上会再度出手。我得提前做做准备呀！晓晴，你知道她什么来头吗？”
方晓晴低着头，苦思冥想，然后说：“其实，苍洁和漆夜她们对梅克丽的围剿是发生在好几千年以前的……还是几万年来着？”
“啊？哪有那么久远啊！”我禁不住吐槽道。虽知次元编织让长生不老变成了可能，但没曾想桀矩的历史会那么悠久。
“呃，有的。你别打断我的思路啊！我记得围剿过后，梅克丽的残党基本也陆陆续续被除掉了。现在的佐拉，刚刚干掉的厄尔，还有一个……似乎叫妮娜。”
“妮娜？她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吗？”
“她……貌似是吸收死人养分然后得到梅克丽祝福的一朵花？我也不太清楚其实。”
“妖怪吗？真身居然是花，那你不是可以用你的火焰烧死她嘛！相互克制啊，刚好！”我一拍脑门，计上心头。
反观方晓晴，她却面露难色，似乎有难言之隐。听她缓慢地说：“不行啦，我上次在银行那里透支了自己的体力，最近不能施展火焰的法术，不然有生命危险！”
“怎么会这样……”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哟，你们在这啊！”
楼下传来一声吆喝，我认得这熟悉的声线。果不其然，黄思凯正在楼梯的拐角处冲我俩挥手。我和晓晴相互交换了眼色，示意具体事项放后面再谈。我们颇具默契地堆起笑脸，迎合着黄思凯的招呼，异口同声地说：
“干什么呀？”
黄思凯先是一怔，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回：“你们俩怎么了？像吃错药一样，怎么那么奇怪……算了！我有重大事情要宣布！”
我眉头一抬，眼角一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漫展的活动我不可能再去了，你可以找旁边的大小姐。”
“别再炫耀你对象啦！”黄思凯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奔上来，他搂过我的肩膀，凑过来说，“我，黄思凯，也有女朋友了！”
“啊？”我和晓晴再度发出了相同的感慨。
“下面有请！”
黄思凯伸出一只肥肥的手臂，我们也不禁顺着他指引的方向偏过头去。这时，楼下的扶梯上一只纤瘦娇艳的手背展露在我们眼帘中，她的皮肤极度白皙粉嫩，像被珍珠粉修饰过了一般。脚步声起，手臂也开始向前舒展，带着女孩的背影进入视线。她身上穿的和晓晴一样的秋装校服，水手服的领子在身后飘动。天气虽接近寒冬，她仍选择d度不高的黑色丝袜。匀称的大腿带动她笔直的小腿一步一步靠拢上来，腘窝上的两条筋脉时不时带起她的丝袜，让那一片的颜色深浅飘忽，若隐若现。本应该是一副唯美的场景，但她短小精湛的发型令我不由屏住了呼吸。
这回，妮娜没戴她瘆人的面具，也没任何水粉去点缀，可我还是凭着自己过人的感知认出了她。妮娜用最天然的样貌，装作高中生的体态，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她眉似柳叶，眼角微微吊起，黑色深邃的瞳孔却大的非凡。见到我们后，她的眼中立刻闪过一丝红色的血光，但那猩红的杀意转瞬即逝，随后妮娜从容地展开了她的微笑。可我认得，那是蝮蛇见到了猎物，兴奋地开始吐着信子。
“初次见面，刘羽白，方晓晴。小凯已经跟我说过很多你们的故事了。”
我禁不住这笑里藏刀的寒意，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瞧了方晓晴一眼。这姑娘倒也是很有灵性，我还未发言半句，她已经感觉到了黄思凯女朋友的不自然。只有黄思凯依旧热情不减地说道：
“打个招呼呗，她的名字叫王娜！”
我暗中捏了捏晓晴的手，晓晴立刻心领神会。于是，我俩只得像傻子似的赔着笑脸对着妮娜点头哈腰，而妮娜也是礼貌地有说有笑。我方才还在疑惑，说妮娜是怎么查出我的身份的，原来是有了黄思凯的通风报信，才让人偷了家。在这片尴尬无比的场景里，四个人中只有黄思凯面带春风，兴奋地在两头间跑上跑下，其他人却各自心怀鬼胎，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娜娜，我们一起去小店买点吃的吧！”
“等等，别去了！”我连忙拦下这个急于献殷勤的家伙，深怕他被妮娜劫走当了人质，“那个……马上要上课了，你也知道的，英语老师很严格的。”
黄思凯收起他狐疑的目光，瞧了一眼手表上的数字，然后耷拉起脑袋，堆出一副无可奈何却又恋恋不舍的姿态，对妮娜说道：“啊，抱歉啦，小baby，我们老师是个老巫婆，最烦别人迟到。”
妮娜听后，立马绽出虚假的笑靥，冲黄思凯点了点头，接着又意味深长地回看了我一眼，挥手向我们告别。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在回去的路上，我借口上厕所的缘由，离开了团队。有了银行人质事件的前车之鉴，既然妮娜亲自缠上了我们，甚至还招惹了黄思凯，那我更应该快点斩草除根。在确保方晓晴护送黄思凯不让他回头后，我便先行一步去找妮娜的麻烦了。
3
跑遍了一边的楼道，我在教学楼一层的走廊里见到了妮娜。她闭着双眼，手插在胸前，靠着一边的墙壁，好像早就算准我会回头，并在这里悄悄等候我的到来。
“来了？等了很久了。”
“……你怎么混进来的？”我开口问道，生怕妮娜是以替换的方式，杀死了学校的一个孩子。
“哈哈哈，你还真是英雄气概。放心，我只是骗那小胖子说我是六班的，没有杀人。”妮娜笑道，“不过，你就来了一个人？如果我没猜错，你身边的妮子……身份也不一般吧？”
“……”本想藏一下晓晴的身份，没想到妮娜早就猜准，“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起来。”
“何其自信啊，手下败将。更何况……若我计算不错，佐拉早就榨干了你的精华，现在的你，根本一事也不能成。”
“虽然作为堕天使，活了那么久，但已经是现代化的社会，拜托你们讲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文绉绉的！”
白光闪过，我光速完成了自己的变身。洁白的束身衣紧缚在我身上，将我肌肉的起伏勾勒的十分曼妙。妮娜抬起自己的臂膀，及时防下了我的蹬腿，冲撞的劲道惊落了她的几缕发丝，垂在左脸颊前。
“嗯？你这身……”妮娜见我早已脱离萎靡，有少许讶异。她打量着我新的战衣，却露出了狡黠的笑意，“好像很适合招摇自大的你呢，衬的你很饱满。”
“妮娜，你还真是跟佐拉一样的货色！低俗！”我有些理亏，紧身衣那令人兴奋的刺激，再加上现在没了裙子的遮掩，它着实引人耳目。
我试着在蛮力上找回自己的场子，可片刻的角力过后，妮娜竟然不能被我占去一点优势，这令我很是吃惊，原来第一次交锋的时候，这女人根本没出全力。
“舞侠，你的身体确实恢复的不错，作为一个充电宝，佐拉一定会特别满意。但你的实力也就只能到这种程度了。你，还不退开？”
妮娜的右手变出三朵花，定睛一瞧，竟然是非常稀有的黑玫瑰。我躲闪不及，被玫瑰喷出的花粉洒的全身都是。当是时，我眼前的画面开始大幅度地失真，仿佛有人在我眼里倒了一张调色盘，有颜色的物品个个都变得十分鲜艳夸张，并且还带着不间断地闪烁。它们震荡的频率像极了可视化的声波，一圈又一圈地，凭空荡起涟漪。紧接着我听到的声音也开始变得不对劲，夹杂着一种警笛般的长鸣，搅得我无法集中精神。
我双手夹着双耳，颤悠悠地朝后退去，天旋地转般的感觉让我的高跟鞋在地上开始打滑。我已经开始站不住身子了，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来，是中了什么植物毒素了，它使我的五官敏感度被瞬间调到了最高。我一手摸着地面，只有这唯一的真实感才能帮我驱散一些眩晕带来的惶恐。我本想凭借自己自愈的能力来恢复，可妮娜竟把三朵不断喷粉的玫瑰抛在了我的周围，使我被困在了一个有毒花粉的环境里。我无奈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却发现这花粉好像还有其他的作用。
妮娜的身子在我涣散的意识里变得格外妖娆，且极具魅惑。她的一颦一簇，扭动的腰肢，在这花粉的作用下，竟变成了这世界上最催人发情的东西，尤其是她被黑色丝袜贴得紧实的双腿，在一步步朝我走来的同时，还散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芳香。这时，妮娜弯下身子，竟当着我的面，脱掉了自己的皮鞋，露出了她被袜子包裹的双脚。妮娜的连裤袜没有脚尖加固的设定，这让她的白皙的脚趾在丝袜的牵扯下能被我看的一清二楚。这该死的朦胧感直接戳中了我的性癖，我的呼吸在不经意间变得急促。虽不知这个女子是如何看出我恋足的癖好，但我必须得把持住自己不要失控。
“如何？小白同学？”
妮娜轻微微踮着脚尖，走到我岔开的双腿间。我焦躁的情绪必定通过一些小动作传达给了她看，不然她才不会这种耐人寻味的表情。妮娜不怀好意的笑容刺的我心里直挠挠，那是一种欲罢不能的感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像被人托着腋下升到了半空，两只脚凭空这么吊着，好是难受。解铃还须系铃人，得亏是这散播媚药的妮娜，她好似真能读懂我的心思，她抬起自己的长腿，慢悠悠地勾起脚尖，用缠着丝袜的脚尖点在了我的额前。
妮娜脚趾的温度透过这黑色的轻纱传递给我，使我内心的某个部分瞬间就被点燃了，只觉得心中有一朵朵鲜花在我争先恐后地绽放，每朵花都是黑玫瑰的样子。我的视线开始飘向妮娜裙底阴暗的地方，春心开始荡漾。
“躺下。”
额前的脚趾传来一阵力道，我酥软的身子即刻顺从地贴到了地上。妮娜缓缓岔开双腿，跪倒在地，她的下腹故意靠着，有意无意地前后剐蹭。妮娜的力度其实并不大，所以我还有能撑起上身的力气，可我这一挣扎直接拉近了我到她胸口的距离。
“这么急啊，宝贝？”
说真的，妮娜的身材也是十足有料的类型，她毕竟是玫瑰成精的玩意儿，身材塑形方面定跟着她的主子学到了不少技巧。梅克丽本身也是魅魔出身，也难怪妮娜懂些套路。我的视线全被她鼓鼓当当的衬衣所填满了，而她更是捧着我的脸蛋，继续用矫揉造作的声线调弄着我。
“到姐姐怀里，安心地睡吧。”
若是顺水推舟，剧情还真可能往这方向走下去。但是有些触及到我底线的剧情让我的神志变得格外清醒。在妮娜与我拥抱的时候，我及时伸出了一只手掌，“啪”地一下，清脆结实地打在了妮娜的脸上。
“抱歉，我对胸部不感兴趣。”
“啊？！唔……”
我按在妮娜脸上的手渐渐缩紧，顺带着也让她闭了嘴，这愚蠢的春梦是该醒过来了。周围的景象还是荒诞的，声音依旧是喧嚣的，但手里的触感是最靠谱的。我恶狠狠地将她的脑袋往下一带，和我的额头撞在了一起。
“只凭两块脂肪伪装起来的东西，根本算不上女性的美！”我也找不准妮娜被我击退的方向，就冲着前方大喊起来。
“你这小鬼！”
妮娜还没来得及多抱怨一句，她的眼前突然多了一根碗口大小的黑棍子。着装完了的方晓晴骤然闪现顶到妮娜的跟前，她的整个身体都跃到了半空，从侧方来看，像是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晓晴扭动着自己的腰部，双臂自然而然地被甩到了旋转的反方向，紧接着把右腿的胫骨送到了妮娜脸上。
“飞吧。”
妮娜被方晓晴迅捷有力的腿法轰飞到了大路上，四散而起的尘土马上就包围了她的身影。而晓晴也没有兴趣去寻迹，头也不回地朝我这边走来，举起拳头，伸出两根手指，嘴里念念有词：
“磷火点点，星河淡淡。故潮四起，今非昔比；烧却不尽，还有生运。”
我身边的三朵黑玫顿时燃起绿色的萤火，我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火焰，它温度不高，但烧毁这些顽劣的毒物已经足够。我在晓晴的搀扶下站起了身，我靠在她的腰旁，倚在她的肩头，我俩的呼吸又交织在了一块儿。晓晴的身体只是僵直了一稍，马上顺从了我的依靠。她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含羞地说：
“哥，你得穿条裙子……”
我的脸不可避免地涨红了，我羞涩地低下头，看到了高耸的峰峦。那定是因为黑玫瑰的催情花素，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
“别去看嘛！它自己会好的……倒是我们在学校里这么张扬，不太好吧？”
“不用担心，妮娜在每间教室里都留了一朵催眠的花，刚才的功夫，整个学校都被她的花粉弄晕了。不过没有关系，这些花粉对普通人只有昏睡的作用，不会致命。”
“那等大家醒过来岂不是有一大块空白？这怎么解释？”
“你放心，交给漆夜姐就好。她经常做这种事……啊，小心，妮娜又来了！”
4
“你不觉得你的计划太顺利了吗？”
“顺利，不是应该的么？”
佐拉盯着自己面前被她俘获的女人，不以为意。偌大的房间里，除了她们两个活人外，似乎只有隐隐作响的机器科技。獠被囚禁在一个类似水晶棺椁的罐子里，浸泡在不知名的透明溶液里。她的双手和长发就那样在水中向上漂浮着，只有下体的地方被一根巨大的金属管子贯入其中，连接着罐子的底部——那正是佐拉想出来的邪恶办法，硬是用科学技术抽取桀矩战士的力量，并化为己用。獠的面色惨白，比之前在休养的时候更显瘦削，就连紧身衣的衣袖也不再贴合她的肌肤，泛起了褶皱。
“小鬼，不要太嚣张。”
一个瘦长的鬼影赫然出现在佐拉的背后，那怪物的个头是佐拉的两倍高，甚至轻而易举就过了那罐子的顶部。它的头顶戴着修女专有的黑白头纱，现在它的脖子传来了咔咔咔的骨折声，正歪下头来注视着佐拉。
“若不是我助你，你何德何能有今天的成果。”
“这我当然明白，桀矩力量具有专有性，一般人就算吸收了她们的能量也会因为身体排斥而死。只有你的力量才能打破这规则，我自然万分感激。所以，我不是也帮你安排了固定的献祭品吗？你应该很快就能出狱了吧？”
“不尽然……人类的魂魄还是过于虚弱。”那鬼影幽幽地说道，“我需要桀矩的战士。只有吃了她们的灵魂，我才能破除枷锁，重返人界。哪怕是这具苟延残喘的身体，也可以。”
“只可惜，你的本体看不见这肉身。”佐拉冷笑一阵，“倒也无妨，让你回来，这本就是契约的一部分，如今我的计划那么顺利，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但你要再小心谨慎一些。”鬼影慢慢地沉入到了佐拉的影子里，“我并不觉得，苍洁真的死了。”
听罢，佐拉才回过头，可鬼影早就消失不见。她认真地思索了一番，然后耸耸肩，道：“你的疑心病太重了，怎么可能会有那么荒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