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骤然倾斜的瞬间,喻浅攥着机关图的手指骤然收紧。
荧绿毒液顺着石壁蜿蜒而下,在青砖上腐蚀出缕缕白烟。\"退后三步!\"她扬手甩出袖中银链勾住横梁,借着惯性将最近的士兵拽离毒液范围。
孟祥的剑锋重重劈在翻转的石门上,火星四溅中怒吼:\"给老子开!\"贺明修按住他发颤的手腕,指腹抹过剑身留下的凹痕:\"这是玄铁浇筑的门轴,蛮力只会触发更多机关!\"
\"那就等毒气灌满地牢?\"孟祥甩开他的手,剑尖直指机关图上的墨渍八卦,\"这鬼画符分明是故意引我们来送死!\"话音未落,西南角的士兵突然踉跄着栽倒,靴底黏着几缕泛绿的蛛丝。
喻浅的鎏金护甲划过羊皮卷,停在那枚染血的铜牌拓印上。
金疮药的暗痕与朱砂标记重叠处,隐约露出半枚齿轮状的压痕。\"林见山,\"她突然转身望向阴影里佝偻的身影,\"墨家机关术里的倒转乾坤,可是需要四方枢机同时启动?\"
原本缩在立柱后的老工匠猛地抬头,浑浊眼珠映着火光:\"陛下怎知......\"他枯树般的手指突然剧烈颤抖,从补丁包袱里抖落三枚铜钉,\"当年工部销毁的《天工诡录》,第七页画的正是这种阴阳双转轴!\"
毒液已经漫到众人脚边,贺明修突然抓起案上茶盏掷向顶梁。
瓷器碎裂声里,十二盏长明灯竟显露出暗格轮廓。\"孟大人,砍东北角第三块方砖!\"林见山将铜钉咬在齿间,手脚并用爬上石柱,\"劳烦贺大人用算珠击打东南巽位兽首!\"
孟祥的剑锋在青砖缝隙里撬出半截铜环,贺明修袖中算盘应声而裂,七颗檀木珠子精准嵌入石兽口中。
喻浅解下腰间玉带钩抛给韩将军:\"卡住水位刻度盘!\"当最后一道机括咬合声响起,翻转的石墙突然停滞,露出半尺宽的缝隙。
\"是通风道!\"孟祥正要钻入,却被喻浅按住肩头。
女帝指尖抚过石壁新鲜刮痕,那里残留着些许暗金粉末。\"用铜牌探路,\"她将染血的令牌塞进缝隙,\"宫凛特意留下金疮药痕迹,这通道必是双向机关。\"
地牢深处的齿轮声忽然变得急促,林见山慌忙将铜钉插入裂缝:\"快!
阴阳轴要复位了!\"众人屏息听着铜牌在管道内碰撞的声响,当第三声脆响传来时,喻浅突然旋动玉带钩上的螭龙纹——整面石墙轰然洞开,月光混着硝烟涌进来。
\"西南第七块砖。\"喻浅喃喃重复着宫凛最后的提示,凤纹锦靴踏过满地碎砖。
韩将军突然惊呼:\"陛下快看!\"只见月光下的铜牌表面,赫然映着两道交叉的刻痕。
幽深的地牢深处,宫凛腕间铁链突然发出细碎震颤。
他贴着石壁的耳廓微动,远处隐约传来金属刮擦声,像是有人用剑柄敲击管道。
可当他试图挪动时,浸透毒液的铁链却将他的手掌牢牢黏在石壁上,荧绿液体正顺着锁扣缓缓凝结成琥珀状的胶质。
(地牢外夜风骤急,将喻浅鬓边碎发吹落在铜牌刻痕上,恰好遮住那道新添的裂口。
)
(续写部分)
宫凛的指尖深深掐进石缝,腕骨因过度挣扎发出细微的脆响。
黏稠的毒胶已漫过他的腰封,将玄色劲装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他盯着石壁缝隙透进的月光,耳畔金属刮擦声突然变成三长两短的节奏——这是他们年少时在演武场约定的暗号。
\"咳......\"他强行咽下喉间腥甜,用额头撞击石壁。
鲜血顺着眉骨滴落,在毒胶表面晕开暗红涟漪。
远处传来齿轮逆转的轰鸣,他知道这是机关重启的前兆。
地牢外的夜风卷着硝石味道灌入通风口,喻浅的鎏金护甲正卡在最后一道齿轮锁扣上。
林见山佝偻着背跪在青砖堆里,三枚铜钉分别插进不同方位的凹槽,枯瘦手指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巽位偏移半寸就会触发连环弩,劳烦贺大人用算珠校准......\"
贺明修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抖着手将最后一颗檀木算珠按进石缝。
孟祥突然暴喝:\"毒烟!\"只见机关图上的墨渍八卦竟渗出紫黑液体,转瞬间在地面汇成细流。
喻浅的凤纹锦靴猛然踩住即将转动的铜盘,绣着龙纹的裙摆被毒液灼出破洞。
她恍若未觉地抽出腰间软剑,剑尖精准挑开林见山衣襟暗袋——半截青铜量尺应声落地。
\"量天尺!\"老工匠浑浊的眼珠迸出精光,抄起量尺插进齿轮缝隙,\"原来要用墨家传人的血开刃!\"他毫不犹豫割破掌心,暗红血液顺着量尺纹路渗入机关核心。
整面石墙突然震颤着向两侧分开,月光如瀑倾泻而入。
喻浅踉跄半步,看见宫凛半截染血衣袖卡在复位的地板夹层里。
她正要冲过去,韩将军突然拽住她臂膀:\"陛下当心脚下!\"
七支淬毒弩箭擦着众人发髻钉入石壁,孟祥挥剑斩断三根绷紧的银丝。
贺明修盯着重新闭合的地砖喃喃道:\"这是子母扣机关,必须同时切断九处牵引......\"
地牢深处的震颤突然加剧,宫凛感觉黏着后背的石壁正在升温。
他艰难转动脖颈,发现毒胶遇热正逐渐软化,当即用牙齿撕开袖口暗袋——半枚虎符的棱角刺破下唇。
\"当啷!\"
虎符坠地的声响被轰鸣声吞没,却让正在测算方位的喻浅瞳孔骤缩。
她猛然扯断颈间璎珞,十八颗东珠滚落在机关图上,恰好填补了星宿图的空缺。
\"韩将军!\"她将染血的玉带钩抛向空中,\"击打天枢位!\"
青铜兵器与玉石相撞的脆响中,九条银链应声崩断。
林见山趁机将量尺捅进主齿轮,老迈身躯爆发出惊人力量:\"就是现在!\"
地牢穹顶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月光混着夜露滴在宫凛眼皮上。
他借着毒胶软化的瞬间猛然抽身,被铁链黏住的皮肤撕开大片血肉。
血腥味刺激得暗处机关再度启动,三枚铁蒺藜擦着他耳畔飞过。
\"东南角!\"喻浅的嘶喊混着金属刮擦声传来。
宫凛咬牙翻身滚向声源方向,后背重重撞在凸起的铜钮上——这是他们初见时共同破解过的九宫锁样式。
地牢内外同时响起机括咬合声,喻浅看着缓缓升起的石门,鎏金护甲下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月光照亮石室里蜷缩的身影时,她最先看见的是宫凛脚踝处翻卷的伤口,暗红血迹在青砖上拖出蜿蜒痕迹。
\"别动。\"她按住欲起身的孟祥,指尖轻触石壁新鲜的剑痕。
那道刻痕与宫凛佩剑的宽度分毫不差,尾端却多出个扭曲的符号——这是他们当年发明的求救暗码,代表\"诱敌深入\"。
林见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量尺上的血迹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靛蓝色。
老工匠盯着地牢穹顶裂纹,声音嘶哑如破锣:\"阴阳轴......在倒转......\"
整座地牢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喻浅伸手去拽宫凛的瞬间,西南角的承重柱轰然倒塌。
烟尘弥漫间,她看见宫凛沾血的指尖在青砖上快速划动,留下带血的\"柒\"字——这是第七重机关的警示。
\"退!\"韩将军的暴喝与弩箭破空声同时响起。
喻浅被人拽着向后飞掠时,最后瞥见的是宫凛被烟尘吞没前的手势:拇指擦过食指第二关节,是他们约定的\"安好\"信号。
地牢外传来云长老的冷笑,陆堂主的铁爪勾住屋檐飞掠而过,抛下的火折子在夜风中燃成幽蓝鬼火。
贺明修盯着开始融化的青铜量尺,突然抓起孟祥的剑割向自己手臂:\"墨家血脉不止一人!\"
巨大的轰鸣声从地底深处传来,整片土地如同波浪般起伏。
喻浅扶住震颤的银杏树,看见百步外的枯井正在喷涌赤红岩浆。
林见山瘫坐在龟裂的青砖上,手中铜钉已熔成扭曲的金属块。
\"不是机关......\"老工匠盯着地缝里溢出的硫磺雾气喃喃道,\"他们改了地脉......\"
(地牢深处最后一块完整的地砖下,宫凛染血的虎符正卡在某个齿轮边缘,暗金色纹路在高温中逐渐发亮。
远处枯井腾起的赤雾里,隐约浮现出云长老拄着蛇头杖的身影,他脚下的影子分裂成七道,正朝着不同方位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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