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云缃叶才缓缓醒来。
听到里面的动静,润儿忙端着温水入内。
云缃叶起身只觉得浑身都酸疼,她暗叹了一口气,在姐姐顺利脱身之前,只能对顾彦多些忍让。
云缃叶接过润儿递上来的帕子擦脸道:“你等会去趟公主府将糯糯抱过来。”
润儿问道:“您不回公主府去吗?”
云缃叶道:“绣坊开业在即,我也得忙着多做些衣裳,顺便看看别的绣娘们所做的衣裳如何,也能立马改进,不必做白工。”
润儿应是道:“好。”
云缃叶便去了绣房之中,已有不少绣娘在做衣裳了。
云缃叶过去一一看着指点,也教着她们一些她娘亲所教的手艺,不知不觉之中已是过去半日。
直到糯糯来了,云缃叶才过去抱着香软的糯糯。
糯糯可爱乖巧,绣娘们大多数也都是做了娘亲的,见着糯糯也是欢喜至极。
云缃叶便让她们也可将儿女带来绣坊后院,如此一来,糯糯也能多些玩伴。
能将孩儿带在身边,绣娘们自然都是应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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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歇过后,御史衙门之中。
青茗匆忙走到了顾彦身边小声低语道:“主子,我得请休几日回一趟红柳村,我才收到消息,我堂哥被王恒给杀了,堂嫂也被那群畜生所辱正寻死腻活,二伯与二婶中年丧子悲恸不已都下不来床……”
顾彦闻言恼道:“是傅明指使的?”
青茗点头道:“应当是,王恒本就是替傅明强占的红柳村土地,我堂哥一被杀害,就有大理寺少卿介入,将王恒关押入狱,一口咬定便是他杀的人,与傅明无关,就此结案,如今王恒已经被关押入大理寺衙门。”
顾彦紧皱眉头道:“大理寺少卿不就是谢时安吗?”
青茗低声道:“是谢大人。”
顾彦道:“你先行回去处理丧事,此事我一定会给你堂哥一个公道。”
青茗跪下磕首道:“多谢主子。”
顾彦在青茗离去后,他便沉着一张脸去了大理寺衙门内。
谢时安见着顾彦前来笑道:“你怎么有空前来我这里了?”
顾彦见着谢时安便质问道:“傅明的手下杀了红柳村之中的村民,你怎能替他遮掩证据呢?”
谢时安低声道:“傅明手下也是一时失手,也不是傅明所指使,如今傅明已是替王恒赔了那村民百两银子,足够他一家老小生活无虞。”
顾彦道:“傅明年前就仗着太子妃哥哥之名,任由手下圈地强占百姓田地房屋,殿下已是轻饶过他一回,他竟然还心存报复,杀人灭口,此事需得禀报到陛下跟前。”
谢时安道:“表兄,太子妃入东宫在即,这会儿她哥哥若是出了事,你让东宫名声摆在何处?”
顾彦道:“一而再再而三包庇傅明犯错,才是有违东宫的贤名,我只是想不到,你竟然会替他遮掩,你素来公正,何必做这种脏事?”
谢时安道:“此事乃是傅明手下所为,与傅明无干,何况傅明也将那手下送入狱中,等待秋后处斩,此事你莫要再追究了,即便要追究,也等再过两个月,让傅大小姐顺顺利利做了太子妃再说。”
顾彦只觉得谢时安不对劲,这可不是他认识的谢时安。
谢时安素来刚正不阿,且他也没有必要为了讨好未来的太子妃,去帮傅明遮掩。
顾彦道:“此事我需得去禀报到陛下跟前,死者乃是青茗的堂兄,今日前来是劝你也莫要再参与其中,免受牵连。”
谢时安微微蹙眉道:“表兄,就不过两个月的功夫了,你就不能让东宫安安稳稳娶得太子妃吗?”
顾彦道:“红柳村中死去的村民何其冤枉?”
顾彦说罢后便甩袖离去,三年不见,他真没想到谢时安也会变成如此趋炎附势之人。
回了公主府,顾彦见云缃叶一整日没回府,便就去了绣坊之中。
进了绣坊后院,顾彦便见着云缃叶在廊下绣花,糯糯由奶娘与润儿陪着玩着纸鸢。
顾彦走到了云缃叶身旁道:“你怎得还不回去?”
云缃叶道:“我绣完这一朵花就回去了。”
云缃叶抬眸扫向顾彦,“这绣坊开业在即,我总归是要多上点心的,你何必生气,你才是属河豚的。”
顾彦道:“我并非你不回去而生气,而是气时安表弟,总归三年不见,一切都变了不少。”
云缃叶道:“时安表弟挺好的,他能惹你生气?”
顾彦见四下无人,便坐在云缃叶边上与她说着官场上的事:“青茗老家便是长安城外红柳村的,我们回长安后,他的堂哥寻到他说长安城之中有贵人强占红柳村百姓田地,将青茗祖上田产也都抢走,我一查才知背后之人乃是傅明。
此事年前就禀报给了殿下,殿下顾忌着太子妃将要入宫,只让我去提点一番傅明,让傅明将田地产业还给百姓们也就罢了。
本以为此事已了结,今日青茗告诉我说,他堂哥因告发傅明被傅明手下所杀害,他堂嫂也被人凌辱……”
云缃叶手中的针扎入手指之中,渗出鲜血来,她忙用巾帕遮住了手指,“太平盛世,天子脚下竟然有这种事情?”
云缃叶自小在山高皇帝远的江南长大,也没见过如此仗势欺负百姓之事。
哪里想到这皇城周边,竟会有此等恶事。
顾彦道:“正是天下脚下,此事才不少,人性贪婪,有权有势后,难保不心生妄念,仗着有朝中庇护,随意而为。”
云缃叶道:“那你得给青茗一家讨还一个公道。”
顾彦道:“这公道自然是要去讨还的,青茗很小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我不能让他寒了心,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谢时安竟然会为了讨好傅家去包庇傅明,为傅明遮掩。”
云缃叶道:“时安表弟没得必要这么做吧?他虽不姓赵姓谢,可好歹也是陛下的亲侄儿,何必要去讨好将来的太子妃一族?他乃是太子殿下的堂弟,不差这些权势。”
顾彦道:“谁知呢?三年多前的谢时安何其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三年而已,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为了讨好傅家让太子妃顺顺利利入主东宫,他竟然枉顾无辜百姓性命。”
云缃叶道:“可怜了青茗的堂哥与堂嫂了,你一定要给他们讨还公道。”
顾彦点头道:“嗯,此事我绝不会轻易饶过傅明。”
云缃叶也无心情绣花了,她叹了一口气道:“傅倩然也真是可怜,摊上一个纨绔表弟不够,又摊上了这么一个亲哥哥,此事可不要牵连到她的前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