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密的烟雾如同开锅的沸水般涌出,弥漫开来,瞬间将整个神庙笼罩其中。
在这诡异的烟雾之中,大量湿漉漉的黑发从烟雾里冒了出来,疯狂地扭动着。
那些残垣断壁、碎石断木,纷纷被黑发卷起,然后狠狠地扔出庙外,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巨响!
短短片刻之间,原本被废墟掩埋的神庙,竟奇迹般地变得干干净净。
只剩那尊被黑发包裹得严实的神像,在烟雾中若隐若现,散发着阴森气息。
更可怕的事情接踵而至,两束湿漉漉的黑发如毒蛇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曹顶洪和巫祝。
迅速地将二人拖进了神庙内,紧接着响起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并伴随着两声凄惨的哀嚎。
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令人头皮发麻,神庙外的村民不禁打起寒颤。
神庙内,一老头一老太蜷缩在地,右手的胳膊被拧成了麻花状,血流不止!
从神像发出一阵尖锐愤怒的声音,在庙宇内回荡:“你们办事不利,还惹了不该惹的其他神明!别再招惹是非!拧断你们的一条胳膊,是对你们的惩罚!”
曹顶洪和老太婆巫祝吓得脸色惨白,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岳西村也有神明庇护。
而且听这意思,那岳西村的神明似乎比自家一直供奉的河神还要厉害得多,就连河神大人都对其忌惮三分,奈何不了!
“本神的神庙被毁,你们找人尽快修缮!”神像的声音再次响起,“另外这个月欠下的祭品,今日必须至少献上一人,日落之前,本神见不到祭品,将卸掉你们另一条胳膊,大水淹掉南部的稻田!”
曹顶洪和老太婆巫祝听闻此言,吓得“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脑袋如同老母鸡啄米一般,不停地撞向冰冷的地面,口中念念有词,皆是求饶之语。
他们心里清楚,这河神大人一旦动怒,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就在二人磕头如捣蒜的时候,神像伸出了两缕湿漉漉的黑发,将一个玉瓶和一袋祛瘟草摆放在了供桌上。
“两滴河神泪和草药赏赐给你们,救治感染瘟疫的村民。你们又欠下本神两份祭品,记得算上!”
“本神现在神力不足,只能救二十人,优先救下那些还有生育能力的女子,其他的扔进河里喂鱼!”
那声音依旧冷硬,却又带着几分施舍的意味。
说罢,黑发如同退潮的潮水一般,连同那弥漫的迷雾迅速退去,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曹顶洪和老太婆巫祝二人呆呆地杵在原地,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许久之后,还是老太婆巫祝率先打破了沉默,她颤抖着声音问道:“这个月欠下的祭品怎么办?” 声音里透着无助。
曹顶洪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从怀里掏出一本早已被摩挲得破旧不堪的花名册,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村里每家每户的村民信息。
他一页一页地翻找过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滴在泛黄的纸张上。
终于,在翻找了许久之后,他的目光锁定了其中一位合适的人选。
“刘小荷。”
曹顶洪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却没有一丝底气。
老太婆一听,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 “川” 字,犹豫道:“老刘的闺女不是今天准备出嫁吗?这样不好吧?”
她心里清楚,渔老汉老刘一家去年已经献了一个女儿,按照村里不成文的规矩,他们家应该豁免的。
况且,在人家大喜的日子,硬生生地将人家的闺女掠去献给河神,这恐怕会激起民愤,到时候局面可就更难收拾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已经找不到合适的人了,这总比被卸掉另一条胳膊,害得村子农田被淹好吧。”
老太婆巫祝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这么办了……”
…………
渭河上村村尾的一渔民小家,渔老汉刘阿福家张灯结彩,红绸挂满了屋檐。
他家的闺女刘小荷端坐在家中,那一身红嫁衣衬得刘小荷面若桃花,欣喜地等着村里的新郎官前来迎娶。
村尾却突然喧闹起来,村长曹顶洪带着一伙人匆匆赶来,老太婆巫祝跟在其后,手里拿着一铜铃,一脸阴沉。
“不好!“刘阿福见到来势汹汹,赶紧将家门紧闭。
“奉河神之命,特来迎娶新娘!“巫祝高声喊道,铜铃叮当作响。
两壮汉熟练地两脚踹开了渔老汉家的木门,屋内的身穿红衣的少女吓得缩在角落里。
曹顶洪单手叉腰对着门内喊道:“河神老爷近日为了救治村里的瘟疫,耗费了大量神力,如今河神老爷相中了你家刘小荷,这可是天大的荣幸,是你的福报!咱得把刘小荷献祭给河神,以保村子平安。”
刘阿福一听,脸色瞬间惨白,他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
“村长,这可使不得啊!刘小荷盼这出嫁的日子盼了许久,俺如今就只剩这么一个小闺女,您行行好!”
周围的乡亲们面露不忍,却又慑于村长和巫祝的威严,不敢多言。
老太婆巫祝却上前一步,冷冷说道:“河神之恩,岂能不报?若违了神意,瘟疫再起,全村都得遭殃,你可担得起这罪责?”
说着,一挥手,身后几个壮汉便上前拉扯刘小荷。
刘阿福看见几个壮汉正将一个猪笼抬过来,那猪笼上还沾着暗褐色的血迹。
刘小荷吓得花容失色,哭喊道:“爹!爹救我!”
刘阿福死死抱住女儿,怒目圆睁:“你们这群畜生,平日里作威作福,去年已经俺已经献了一大闺女给河神,如今竟又要拿俺小闺女的命讨好河神,还有没有天理!”
村长和巫祝哪肯罢休,指使着壮汉们硬生生掰开刘阿福的手,把少女往猪笼那边拖。
少女的嫁衣被扯破,发丝凌乱,她绝望地挣扎着。
刘阿福被推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塞进猪笼,他的心如刀绞,目眦欲裂:“俺跟你们拼了!”
可还没等他起身,就被村长的人死死按住。
“堵住他的嘴!“曹顶洪厉声喝道。
一块破布塞进了渔老汉的嘴里,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塞进猪笼。
巫祝掐指一算,选了个良辰吉时,摇了摇铜铃高声念道:
“今日巳时,将举办河神祭!”
…………
本应是颠簸难行的土路,在陆决明的土御神通下,一路变成平坦大道,马车在大道上疾驰!
仅花了一个多时辰,他们便看到了渭河边的一处村口。
马车内的小狸猫眼眸轻轻一闭,磅礴的神识以他为中心,如同平静湖面泛起的涟漪,迅速荡漾开来。
眨眼间,渭河上下村的所有情况尽收眼底。
小狸猫再次睁开眼时,他那双奇异的异色瞳中,燃烧着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