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丰收轻车熟路的带着几个女同志回到了巴扎前的高木架下。
这会儿还不到五点,但已经聚集了不少营地的人。
“你们跑哪去了?都没在集市上看到你们。”
吃了满肚子兔肉的众人都有点心虚。
冯莹心虚的抹了抹嘴,“就在周边转了转,今天人太多,我们也没看到你们啊。”
问话的人没有怀疑,从兜里掏出一块儿裹满芝麻的糖吃。
宋露白看到,多少有点可惜。
本来她们和刘丰收一起去吃肉之前看到了卖麻糖的小摊,但当时没买。
刚才走在巴扎里面,没看到有卖麻糖的了。
大家伙今天都买到了合心意的东西,脸上一扫前几天的阴云笼罩灰头土脸,重新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有表的同志看了看表,“五点四十了,得集合往场部走了,大家都看看还有没有没回来的,五分钟之内赶紧把人叫回来集合,再晚就坐不上车了。”
几分钟后,人几乎全齐了,大部队跟着认路的人一道往场部去。
宋露白今个儿吃了不少兔肉,甭说让她走上一个小时的路了,就算让她挖一天的渠她也是美滋滋的。
走了不短的距离,跨过一个铺着石板的渠,渠里的水不是浑的,是难得的清澈见底,渠边两岸有不少石子。
老军垦说这条河叫“清水河”。
五六点对于xJ来说不过是半下午。
此时的天蓝的没有一丝杂色,空气似乎都因为热而静止了,半空传来的鸟叫声透着股半死不活的萎靡感。
又走了不远,路边出现了一片杨树林带,这片杨树种下的年份应该不长,树冠垂下的阴影还不够给行人乘凉的。
宋露白在老家时去过市郊、县城以及县郊,也去过村镇,入目所及之处都有不少植被覆盖。
不像这边,走到哪里都给人一种荒无人烟、光秃秃的感觉。
这边的地盘空间是真的广袤,但看起来是真的很贫瘠。
越靠近场部,路两边的屋舍越来越多,还能看到周遭种下的绿油油的棉花和玉米杆。
劳动时她们总听人说场部有卖好吃的、有几家饭馆,听起来让人很向往,但真正进到场部里头,看到一条大土路及大土路旁边的屋舍,宋露白等一众从城里来的同志大失所望。
有人不可置信:“这就是场部?咋这样啊?”
老军垦中有人反问:“你们想着是啥样啊?”
“好歹有几座小二楼吧,没有水泥路,中间修条柏油路也成吧?咋就这样光秃秃的啥也没有呢?我们老家的镇上看起来都比这边气派。”
虽然场部的房子不是地窝子了,但这些排列不算齐整,盖的不算密集的平房都给她们一种凄凉凋敝之感。
那立在大土路两旁的柳树在烈日下看起来都蔫巴巴的。
要不是场部地盘够宽敞,不远处还有幼儿园和学校,再往里走还有机、关大院,这里整体看上去还不如老家的一个乡镇呢。
“咱们六分场才建了没几年,不但场部正在建设中,划分好的连队地盘、土地资源啥的都在规划中,别的分场看起来应该比咱这强不少。”
宋露白看向说话的人,“这边为啥叫场部啊?几分场几分场的又是怎么说的?在咱们口里,厂子那是一个大集体单位,比如食品厂、机械厂啥的。”
来之前她听说的是兵团以师、部划分,一个师下面有营部、团部,团部下面有连部。
这边咋是分场?分场下面是连队。
先前说话的老军垦说:“你就把咱们分场当成一个大单位,和口里那种国营厂单位差不多,咱们六分场归石城管,因为总场就在石城,围绕着石城总厂周边有好几个分场,每个分场下面又有不少连队,像俺们就是六分场二十五连的职工,我们现在挖的大渠,以后就属于二十五连的地盘,大渠边还得种上杨树带啥的,等时间长了,以后看起来就像样了,不过到时候你们这群人肯定已经不在这了。”
“哎老杨,没想到你懂的还挺多。”
姓杨的老军垦嘿嘿笑:“俺都是听连长和指导员说的,俺懂啥呀,俺要是懂的多,俺也当连长了。”
老杨的话引起了老军垦们的哈哈大笑。
在“老人”们的带领下,一行人到了武、装部外。
宋露白老家市里也有武、装部,但光是大门看起来就庄严肃穆,哪像这个门,只用几根栏杆围起来,面积小的不行,这会儿连个守门的也没有。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同志出来对众人道:“你们是二十五连的人吧?卫同志先前去了工程队,你们连队的拖拉机也在拉东西,再等半个多小时,一会儿他们就该回来了。”
这人客气的说完就进去了。
反正要等的时间不短,这场部也是一眼就能望到头,大家约好时间后三三两两的结伴自去逛了。
宋露白和冯莹还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男同志叫住了。
“李同志,你有事?”
李同志不甚自在的瞅了瞅冯莹,“那啥,我听卢双双说你们女生头上都染上了虱子,今天巴扎上正好有卖羊油皂的,听别人说这个羊油皂对去虱子有用,冯同志,宋同志,这块给你们用,咱们都是一个地方来的,不用跟我客气。”
宋露白抿唇笑。
这几天她可注意到了,这位杨同志总是爱去帮冯莹干活,坐在棚子下休息时还老爱瞅冯莹。
冯莹俏脸微红。
她不是害羞,而是臊的慌。
在冯莹看来,头发上长虱子不是什么光彩事。
在老家,不爱洗头不讲卫生的人才会长虱子。
“多少钱买的?我给你。”
杨同志忙摆手:“不要钱,咱们都是一个地方来的,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你不用给我钱。”
冯莹态度坚决:“那不行,该多少就多少,我不爱占人便宜。”
杨同志只能伸出两根手指,将价钱压低了一半。
等杨同志火急火燎的走了,冯莹呸道:“那个卢双双是不是有点啥病?咱被传染上了虱子,她给咱宣扬的满天飞,咋这么讨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