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回到相国府,却已经很晚了。
“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谢槿宁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吃了点冰物,闹肚子罢了。”
谢郢川闻言,皱眉道“天气还未回暖,冰凉之物最是伤胃,莫要贪嘴。”
“嗯,好。”
谢槿宁瞧了眼谢郢川身后的屋子,淡声道“她好点了?”
“太医正在里边施针。”
“哦。”
谢槿宁只应了一个字,便没再说话。
空气中忽然凝滞了一下,谢郢川看了眼屋子,又瞧了眼沉默不语的谢槿宁,赶忙说道“阿宁,你别误会,我,我不是因为把她当作妹妹才救她的。”
谢槿宁淡声道“那是因为什么?”
“一方面是为了稳住谢殷,另一方面,是为了偿还她的救命之恩,只不过……”今晚这一遭,他好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可是,这世上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吗?难不成谢沐瑶还能事先预料到他有难。
而且姜百潼为何要隐瞒这件事?
谢槿宁观察着谢郢川,内心已经明白了几分,她故意问道“只不过什么?”
谢郢川叹息一声“只是在想,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人刻意千里迢迢地跑去一个地方,同另一人争抢一份恩情。”
谢槿宁淡笑了一声“这还不简单。”
“为了让人时常惦记她的这份恩情呗。”
谢槿宁的话让谢郢川愣了一下,他的脸上仍旧有着疑惑“可是,我的恩情,很重要么?”
“当然,你晚上的行为,还有先前数次没在父亲面前拆穿她,不都是因为这个么。”
甚至,你后来还因为她,害死了姜百潼。
想到这,谢槿宁面色微沉,眼眸中闪过寒光,瞥了眼谢沐瑶的屋子。
谢槿宁的话有如醍醐灌顶,点醒了谢郢川,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
他回想起过往种种,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他原本以为,谢沐瑶只是心智比同龄人成熟些,却没想到,她从那么小开始就心机深沉了。
谢郢川低声喃喃“可她,又是如何提前知晓这些事的……”
“许是有她自己的门路吧。”
谢槿宁说得不轻不重,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谢郢川瞧了眼神色淡然的谢槿宁,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他小心问道“阿宁,你理解为兄么?”
谢槿宁知道谢郢川是在说今晚的事情,他怕她会因为他出手救谢沐瑶的举动而心生芥蒂,甚至因此疏远他。
谢槿宁心中的确是有些膈应的,只不过,她也理解谢郢川作为家中长子肩上的重担。毕竟谢殷那家伙,确实是个脑子有坑的。
而且,她今晚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当然。”谢槿宁温声道“父亲不在府中,兄长为了整个相国府,辛苦了。”
谢郢川紧绷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露出了笑容“好,那便好。”
“你这么晚来找我,应该是还有别的事吧?”
兄妹俩都是聪明人,谢郢川也不想试探,直接就问了谢槿宁。
正好,谢槿宁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就说道“方才,盛婉强行闯了我的院子,为了查我在不在府中。”
“有这事?”谢郢川并没有问为何盛婉会查她,只冷了脸问道“她可有伤着你?”
“没有,我还反将了她一军。”
“哦?”谢郢川来了兴趣,他想了想,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你是想,提前拿回铺子?”
聪明人之间说话,就是不费劲。
“嗯,待父亲回府,还请兄长费心了。”
谢郢川点了点头,又问道“可以是可以,只不过,为什么不图谋更大的?”
言下之意,便是盛婉手中的掌家之权了。
盛婉此次犯下大错,谢槿宁作为相国府嫡女,完全可以趁机夺了她手中的权柄。
谢槿宁摇了摇头,只说了一个字“难。”
谢郢川扬了扬眉梢“那我们就打个赌,我若赢了,你就多叫我几声兄长。”
他是真的想听她叫几声兄长,也是真的珍惜她这个亲妹妹。
谢槿宁看着谢郢川,一时间有些恍惚。
不知怎的,她忽然有些释怀前世的种种。
今日她同祁晏安说,重活一次,为何不放下过往,祁晏安并没有答应她。
她虽然生气,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困在原地,一直介意着谢郢川前世那般维护谢沐瑶。
可谢郢川并没有重生,前世的谢郢川做的事,没必要让这一世的谢郢川承担。
“阿宁?”
见谢槿宁走神,谢郢川以为是自己打趣的话让谢槿宁不开心了,有些紧张地叫了她一声。
谢槿宁这才回过神来,她望着眼神中带着讨好之意的谢郢川,心中只余三个字——
算了吧。
“好。”
谢郢川这才放下心来,问道“你不说你赢了要我如何么?”
谢槿宁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笑道“那就……过几日你陪我和阿潼去踏青吧。”
谢郢川听到这话,耳根子顿时红了起来。
谢槿宁不由得笑出了声。她就知道,她这个哥哥哪怕是面对数万敌军都岿然不动,唯独害怕姜百潼一人。
还没等谢郢川反应过来,屋子里就传来一道声响。
“施针结束了?我阿姐怎么还没醒?”
谢沐瑶的屋子里,传来了谢殷质问的声音,应是宋问尘施完针了。
谢槿宁只轻轻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兄长进去吧,我就先回去了。”
有了今晚谢槿宁这一番点醒,谢郢川其实并不想回去了,可他肩负着谢家的重担,还是得去把此事处理完,把太医好好送回去。
“好。陈荩,照顾好你家小姐。”
一直候在一旁的陈荩点了点头“是。”
谢槿宁也没再管之后的事情,累了一天,回去就躺下睡了。
直到第二天晨起的时候,谢槿宁才听说昨晚谢殷对宋问尘不依不挠,非要人家将谢沐瑶马上就救醒过来。
谢郢川将宋问尘送走后,将谢殷教训了一顿,关回了他自己的屋子里。
“那谢沐瑶呢?”谢槿宁一边用着早膳,一边随口一问“她如何了。”
陈荩回道“还是没醒,只不过,昨晚太医给她施针后,听说她又呓语了几次。”
“呓语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