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沈家父母已从前几日的紧张、期待变得小心翼翼。距离沈睿泽夫妇回乡已是半月之久,然仍未有官差前来报喜,起初沈父沈母还暗想定是旅途遥远,每日都寻思着报喜之人定是明日就到了,然日复一日,时间久了,夫妻俩也死心了,夜里还私下讨论儿子此次定是没中,但也不敢对外声张。夫妻俩每日在家都小心翼翼,从不敢在沈睿泽面前提有关科举之事,就怕引得儿子伤心。
“相公,这狗好可爱啊?我们养一只可好?”此时宋攸宁怀里正抱着一只黄色的小土狗,她轻轻撸着,小狗金黄色的毛发,像搽了油一般,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泽,它的眼睛漆黑如墨,水灵灵的,像两颗闪闪发光的黑宝石,耳朵微微耷拉着,似是被宋攸宁摸得舒服了,身子软软趴着,脑袋直往宋攸宁怀里拱。
宋攸宁两手提着小狗的两边胳肢窝,把它提溜起来,逼着它与她对视,她语气狡黠,“哼,小色狗。”
说着,她转头询问旁边弯着腰的沈睿泽,“相公,你快看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闻言,沈睿泽俊脸薄红,耳朵泛起热意,他微微抿唇,语气有些尴尬。“娘子,它是一只雄性地厌。”
“地厌?”宋攸宁有些奇怪,“相公,你们把狗叫做地厌吗?”
“嗯……”沈睿泽微微点头,“亦可被称为豺舅。”
“豺舅?”宋攸宁将狗抱回怀里,一副洗耳恭听之势。
“嗯。世传豺遇狗,辄跪如拜状,故称狗者豺之舅。”
“原是如此。”宋攸宁一脸恍然大悟,接着又是一脸敬佩,“相公真厉害,竟懂如此之多。”
沈睿泽轻咳两声,目光看向宋攸宁怀里的小奶狗,似是转移话题,“娘子是想养它吗?”
宋攸宁一双美眸湿漉漉的,一眨不眨的看着沈睿泽,“可以吗?”她微微侧着头,语气又惊又喜,还带着撒娇的意味,竟是和她怀里的小家伙一样的姿态。
沈睿泽不禁伸手摸摸宋攸宁圆润的脑袋,手感软软的,很舒服,他唇边泛起笑意。心下越发熨帖。直到宋攸宁头微微错开,看着他的眼神越发疑惑,他才尴尬的放下手,轻咳两声,“自然可以。娘子喜欢便养。”
闻言,宋攸宁眼睛更亮了,她眉眼弯弯,睨着沈睿泽,似乎眼里只容得下他。“相公真好。”语气又软又甜。那一瞬,沈睿泽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回家途中,沈睿泽怀里抱着两人买下的小奶狗,这狗是隔壁大壮家的,原大壮娘并不肯收钱,她家大狗下了一窝崽,整整5只,她自不可能全养了,自是要送人的,如今宋攸宁喜欢,她自是说让她们拿去便可,可宋攸宁不愿,执意要给钱,最后大壮娘无法,才不得不收下三文钱。
“相公,咱给它取个什么名呢?”宋攸宁一只手挽着沈睿泽胳膊,另一只手还时不时逗弄那软乎乎的小狗。
“娘子取吧。”沈睿泽眼睛都在宋攸宁身上,这乡间路并不平坦,娘子总不看路,他自是不敢放心。
“啊……”闻言,宋攸宁有些犹豫,她是个取名废,这事交给她,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还是相公取吧。”她一脸期待,双眸含情,本就妖艳明媚的脸上此时更是勾人心魂。
沈睿泽看得心神恍惚,他轻咳两声,不自然的错开目光,“咳咳,那便叫小黄吧。”声音低沉随性。
“啊……”闻言,宋攸宁满脸失望,她撇撇嘴,有些嫌弃,低下头继续逗弄着小家伙,语气不咸不淡,“相公读书辛苦,取名这种琐事还是交给妾身吧。”
被娘子毫不犹豫的拒绝,沈睿泽也有些尴尬,他抿抿唇,语气无奈,乖乖顺从道。“那就辛苦娘子了。”
“睿泽……”前方传来沈大丫的声音,语气虽焦急,却带着一丝高兴与激动。她身后似还跟着几个同村之人,几人朝着沈睿泽、宋攸宁两人跑来。
“相公,前面好像是大姐?”
“嗯。”沈睿泽微微点头。
“睿泽,睿泽媳妇……”不过片刻,沈大丫已跑到夫妻俩跟前。
“大姐,可是有何要事?”看沈大丫跑得气喘吁吁,沈睿泽也有些担心。
“哎,睿泽,哎不,现在应唤举人老爷了……”旁边的翠花嫂子连忙改口。
宋攸宁一听,语气震惊,“相公可是中了?”
“可不是,睿泽媳妇,哦不,现在应该唤举人娘子了……”旁人语气含笑。
确定了消息,宋攸宁面上也带上喜意,她侧头看向一旁的沈睿泽,只见对方只是微微发愣,倒是比她们更镇定从容。
沈大丫终于喘过气来,“睿泽,报喜的官差这会儿还在咱家呢!”
“是啊,睿泽,你快些回去吧!”旁边几人又喜又急,簇拥着沈睿泽向前走去。
向前走了两步,沈睿泽似是回过神来,他脚步站立,伸手轻轻拉过宋攸宁,“走吧,娘子。”语气倒是和寻常无异,听不出情绪。
围观众人见此,心下更是敬佩,不愧是举人老爷,遇到这样天大的喜事,仍是面不改色。
唯有被沈睿泽牵着的宋攸宁才知,少年的手已微微濡湿,其实并不如面上这般神色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