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荒年影响,这个县的人口还显得稀稀拉拉的,在路边蹲了大半天从我眼前走过去的就不超过二十个人。
县衙门口几名衙役也苦于吃不饱饭看着营养不良的样子,孱弱地依靠在了水火棍上,县官也没瞧见踪影。
大片大片的荒田无人耕种,冒出了一茬茬长长的青草,如果不是田垄,甚至都认不出来哪里是田哪里是地面。
不远处一座海岛已经变成了一座军营,高墙筑起,几艘巨大的军舰停靠,炮台也比从前的看着更加修长和高耸。
想必这就是所谓的新式水师了。
观察完后,我出了城将自己拾掇了一番穿着官服掐着时间准备进入县城。
见到我的穿着,守城的官兵立马精神起来,小跑着朝我迎了过来,点头哈腰地说着:“想必您就是胡大人,我这就引着您去县衙。”
眼里掩不住的讨好之意,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歪掉的帽子弯着腰说。
我克制着自己的不适感,面无表情地朝他点了点头,抬脚朝城里走去。
目前的知县也听到了消息等在了县衙门口,见到我的走近,如释重负地快步迈步下来,像见到了亲人一样的握住了我的手。
只见他头发花白,一脸愁容,张嘴便是:“胡老弟,你终于来了!”
说完便拉着我进了县衙,将早就准备好的交接文书拿了出来,也没检查我的任命文书和官印,就想叫我在上面签了字了他好离开。
足以可见他离开这里的急迫。
我也不敢怠慢,将所有证明文件按照流程都拿了出来交给一旁的两名师爷一一比对,等所有事情都按照规则都处理完后这位大人长舒一口气,人瞧着也变得轻快了一些,急忙回了后衙将早就收拾好了的东西拿出来放在后院门口等着的马车上和我告了别。
这一切速度快得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余下来的人也是眼巴巴地看着我,等着我发号施令。
我瞧着这一班子人,叹了口气:“你们将所有的账册和累积的案牍都送到书房里,主簿一会儿陪着我看,其余的人先各回工作岗位上去。”
两名师爷 对视一眼脸色微微变了变,想了想也没有说什么,只带着人去取东西去了。
整个县衙不大,后衙也有些简陋,自大堂绕了进去。
三堂便是我今后的起居处,如今也不急着去看,现在只先入了二堂我的办公书房等着所有的文书送过来。
等衙役陆续退出了房间后,我指着前面的椅子叫两名师爷坐了下来,让他先在一旁等着,如果我看到了不理解的地方再问他。
这个县衙规模太小便没有设立县丞和主簿,手下安排事情最直接的便是钱谷师爷和刑名师爷,其他各部门便在他们手下管着,由他俩再将各工作再汇报给我。
我也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在翻看着他们送来的各种材料。
而他俩似乎在旁边一会儿擦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由于在京城新式学堂的课程从第六年后重点就变成了科学类,又通读过了历朝以来各数学大家的着作,这几本账本很快就看完了,边看还边抬头瞧了眼钱粮师爷的反应。
见到我的眼神,他头顶的汗冒得更快了。
不过翻看了一遍以后,也不知道他这么紧张做什么,确实也是真账,只不过全部入不敷出罢了,能看得出来从前五年的知县是真的在摆烂,不敢贪多,捞了些小钱,但没干什么事实。
刑名师爷送上来的案牍有些案子却是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荒年和瘟疫过后,城里有大片的荒田无人耕种,恰巧此时不少流民想要投奔这里住进一些空下来的民居里。
但奇怪的是在他们住进去后,第二日再有人来叫时见到的就是他们的尸体,而他们死时嘴巴大张,显然是在屋里被活活吓死的。
当然后来还有胆子大的进去依然是一样的结果,这样循环几次以后,流言便流传开来,再往这边来的流民便少了。
人口少了劳动力自然也就少了,变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而我首先要做的便是安定人心。
水至清则无鱼,钱谷师爷虽然也跟在前一任知县后面捡了些零碎,但这个年代里,他们已经是难得的“清官”了。
我也没管其他,直接开诚布公说了我在这些卷宗里看明白的问题。
没想到我是这么直接的人而且说起话来刀刀致命,这两人急忙站起身来佝偻着腰擦着额头上的汗。
我采取了甜枣加大棒的做法,叮嘱说道:“本官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只要在我任期内你们做事挑不出毛病,我也不会为了之前的事情拿你们开刀,但若是你们今后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现,读书人里想要填补你们这个空缺的人也大有人在。”
他俩赶紧拱手认错,并保证今后一定跟在我后面好好办差。
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口,我决定第一件事便解决掉这个县的“恶名”,并决定亲自在这些房子里住一个晚上,白天再回县衙办公,只要证明住在里面没事,传扬出去,自然会有人再来。
而现在这世道,除非天上的神族杀下来,我相信能够压制我的只有师父、师伯和师叔。
不管里面有什么,我都能顺手清理一番。
听见我的决定,两位师爷一脸急切,极力劝阻我不要冲动,毕竟县令刚派驻地方就丧命他们也无法担起这个责任。
我也无法向他们说明为什么我敢这样住进去的原因,只能说我不信这些,住进去只想安抚民心。
在一番热烈的商讨过后,折中同意了轮流带着两名衙役在门外等着我。
第一间民居位于县城的最边缘,由于发生了好几件命案又无法查明,周围几户人家都吓得搬走了,时值冬日,担心两名衙役被冻死,叫他们去了周围搬走的房屋里烤火等着,我直接进入了那间凶名在外的房子。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房子里常年被封着见不到阳光,又常年没人使用,手掌摸过去便是一片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