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二哥美意!今日小弟前来,乃是欲邀兄长嫂夫人往酒楼用膳!以谢二位兄长多日来对我的关照。”
孟青山朝他拱拱手,声音明亮清脆。
尚老二怀里那鬼灵精怪的小丫头,不安分的蹬着小腿,清澈纯净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小狸奴。
“爹爹快放我下来,央央要和漂亮姐姐玩。”
尚老二把淘气闺女丢下,躬身见过祖母,引着她进了正堂。
小狸奴牵着刚认识的可爱妹妹,蹦蹦跳跳跟在身后。
厅堂里,两家人坐在一起,彼此寒暄客套一番之后,孟青山不喜应酬,便带着小石头出了庭院。
肉摊依旧人来人往,不少街坊邻居已经认识孟青山,不断和猎猪小能手打着招呼。
孟青山唇角泛笑,不时回应婶婶老太们的热情。
摊板上的肉越卖越少,尚守疆把收尾工作丢给大郎,脱掉身上油渍渍的罩衣,朗声道:
“小郎,马上到了午膳时辰,不若就在哥哥这里吃喝一顿?”
孟青山摆摆手:“我已经和二哥说好了,等会咱们一起去名食斋吃顿好的!”
尚守疆把手里的罩衣扔到摊板上,语带责备道:“何必去那宰人地方浪费银两,你嫂嫂做的饭菜,不比那儿差!”
孟青山笑道:“你我既已相识相熟,难道还怕弟弟往后不来你这做客?”
“你既如此说,那等会,咱们就去尝尝酒楼大厨做的饭菜,看看滋味如何!”尚守疆豪爽大笑,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了孟青山。
“那只花豹品相极好,王员外给了二百两银子高价,还有那十五张豺狼皮,卖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客人给出的这个价钱,算是勉勉强强吧!”
孟青山接过银票,抽出一张五十两的还给尚守疆:“这是弟弟该给的辛苦费,还请哥哥莫要推辞!”
尚守疆二话不说接过银票,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
兄弟之交,有往有来,礼尚往来,方为历久弥新,情谊长存之法门。
不多时,尚家两兄弟驾着马车,小石头和大郎赶着骡车,一前一后出了尚家庭院。
马车车厢里。
祖母和尚家妯娌小声聊天,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小狸奴带着调皮妹妹,躺在雪白的毛毯上玩闹打滚。
孟青山垂眸坐在柔软的皮质长椅上,食指指尖有节奏的轻轻叩动。
堂堂神州战神,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末世狠人,为了在这陌生朝代赚银子、寻故人,竟活生生被逼成一个考察市场的业务员。
车厢门被推开,一阵寒风顺势而入。
“小郎,名食斋到了!”车外传来尚老二洪亮的声音。
孟青山赶紧起身,伺候祖母下车。
走下马车,站在街边,目光环顾四周,他心里微微有些诧异。
这条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粼粼往来的马车,川流不息的行人,彼此寒暄时的笑脸,无一不在彰示这里的富裕繁华。
穿着富贵的商贾,衣着淡雅的小娘子,腰配三尺剑的白衣儒生,一脸恣意、招猫逗狗的纨绔子弟,在这里随处可见。
正午温暖和煦的阳光,淡淡普洒在红砖绿瓦、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上,给这条繁华的街道增添了些许朦胧和诗意。
狸奴摇晃着小脑袋,四处张望,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名食斋的大门前,不断有进出客人、过路行人与尚家兄弟热情打招呼、继而寻机攀谈。
他们那灼热目光,不约而同的,全都聚焦在眼前这辆豪华马车上。
马车的不凡之处,早被这些常去府城的富贵之人看在眼里。
通体为黑色金丝楠木的马车,即便是普通世家或庙堂高官,也是极难弄到,再加上车舆那簇殷红火焰,还有那匹拉车的神俊白马。
毫无疑问,这辆造价不菲的马车,必是姚族嫡系一脉的出行车驾。
与两兄弟家眷同行的一老一小,身上披着名贵狐裘大氅,气质宠辱不惊,莫非就是侯府贵人?
棉衣短打、满身寒酸的孟青山和小石头,早被这些人划归为侯府小厮。
众人心里暗暗猜测,这尚家老大,莫非已经官复原职,甚至更上一层楼,成了姚侯爷看重的心腹大将?
由于这辆马车的存在,一行人不知不觉成了来往行人的围观对象。
尚家兄弟看到这一个个往上凑的熟人,不耐其烦,抱拳扬声:“下回再叙,下回再叙………”
名食斋的招待小厮看到门口这番情景,赶紧脚步颠颠地从堂里跑出,嘴里高声道:
“尚家两位爷,众位贵人,欢迎光临名食斋,请…………”
孟青山无视旁人,神情淡漠地牵起祖母和妹妹,与尚家人携手走入名食斋酒楼。
“诸位贵人,可曾定有包间雅座?”小二把手中的抹布挂在肩头,笑容殷勤问道。
尚老二摆了摆手,声音低沉道:
“不曾订有位置,去和你家大掌柜说一声,春字雅间若是无人预定,我两兄弟要了!若是有人定了,那便让他换别的雅间。”
小二脸色微变,点头哈腰道:“贵人们先上三楼贵宾厅喝喝茶,小人马上去把大掌柜请来。”
他细不可察的朝旁边侍者使了个眼色,随即,满面笑容的把孟青山一行人迎上楼梯,去了三楼贵宾厅。
三楼的这个贵宾厅,富丽堂皇,古色古风,装修内饰极符国人审美观,用现代话语来形容——奢华大气却不失温馨感觉。
“掌柜……尚家那两位爷来了,点名要春字雅间,小二把他们先请去了三楼贵宾厅喝茶,您看……”
一间雅室内,侍者低头请示道。
闻言,手捧茶杯,嘴里吟着曲儿的郭大掌柜陡然抬头,脸上那喜庆表情眨眼消失,面色发苦道:
“尚守疆两兄弟?他们极少来我这里,为何偏偏今日来了?还偏偏要这春字雅间,莫不是故意来找麻烦?不该呀!我买羚牛也没短他俩银钱。”
昨日得来的那小半头羚牛,让酒楼生意好上许多。
这春字雅间,今早已被姜家商行预定,如今尚家兄弟点名要它,这该如何是好。
想多了的郭大掌柜沉思片刻,站起身来走出雅室。
三楼贵宾厅,孟青山照顾祖母坐下之后,便牵着妹妹四处观摩,小石头神色拘谨的跟在身后。
尚家大嫂嫂坐在祖母旁边,看着四处闲逛的两兄妹,羡慕说道:
“小郎君年岁虽轻,然能力出众,颇具兄长之范,跟个小大人似的,比我家那两小子强多了。”
“有此伶俐能干的孙儿,日后老夫人万事无忧,可享清福喽!”
祖母眼角带笑道:“我家小山自幼聪慧,只是平日不喜与人交谈罢了,如此才会被村人误解,若不是我得了眼疾,他小小年纪也不会被逼得冒险进山,去那老林打猎挖药,填补家用。”
小孙儿神志彻底清醒,祖母既喜又忧,生怕他锋芒太露,盖压当代,被皇朝世家定判为可倾覆天下的天外邪魔。
无论何人问起,祖母都一再强调小孙儿聪明早慧,只是不喜热闹,不善言谈,不惯与人交往,绝非骤然觉醒的小傻子。
众人只等了盏茶时间,郭大掌柜便迈着大步,笑容可亲的走上三楼贵宾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