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心魔之困：意志初抗
湛风的后脑重重磕在青铜地面上。
他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环形广场中央，十二根青铜柱表面浮动着熟悉的暗红纹路。
每根柱体都映出不同画面——三百年前被魔气侵蚀的同门尸体、上个月失控时误伤的孩童、郝悦锁骨被自己灵力划破时溅起的血珠。
"；你连筑基期的心魔都压不住。"；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黑衣白发的青年踩着满地碎镜走来，眉间黑曜石与他锁骨处的封印如出一辙，"；看看这些柱子，像不像实验室里的培养舱？"；
剧痛在灵台炸开，湛风踉跄着按住太阳穴。
黑袍修士们的尸体突然从青铜柱里爬出来，腐烂的手掌抓向他脚踝。
心魔化身轻笑着挥动衣袖，那些尸体顿时变成郝悦的模样，七个浑身是血的"；郝悦"；同时发出呜咽。
"；用星图切断连接啊！"；其中一个突然扑上来掐住他脖子，伤口里掉出黑曜石碎屑，"；就像你当初切断和我的魂契那样！"；
湛风瞳孔骤缩。
真正的记忆在混乱中闪现——三个月前他强行解除双修契约时，郝悦嘴角溢出的鲜血确实带着黑曜石光泽。
心魔化身趁机按住他后颈，黑雾顺着脊椎钻进经脉："；承认吧，你害怕的不是我，是那个宁愿自毁也要救你的蠢女人。"；
实验室废墟里，郝悦被灵力漩涡撕扯得几乎解体。
她盯着湛风彻底漆黑的瞳孔，突然咬破舌尖喷出精血。
半汽化的黑袍修士残躯突然凝实，他们尸体化成的青铜罗盘虚影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
"；还有十七秒！"；郝悦嘶喊着将鸾鸟本源灌注到湛风心口。
暗红纹路顺着她手臂倒流回他体内，那些纹路途经的皮肤接连爆出血花。
当黑曜石碎屑从伤口迸射时，她终于摸到他经脉里残留的星图轨迹。
心魔世界里突然亮起七颗银星。
湛风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清醒，反手扣住心魔化身的咽喉。
十二根青铜柱上的画面全部变成郝悦燃烧本源的模样，她背后展开的火焰羽翼甚至灼穿了心魔空间的顶部。
"；你以为靠这点温情就能......"；心魔化身的嘲笑被青铜柱崩裂声打断。
真实的灼热从外界渗透进来，湛风看见郝悦的虚影正撕开空间裂缝，她每片羽毛都沾着黑曜石粉尘化作的冰晶。
当最后根青铜柱轰然倒塌时，心魔化身在消散前露出诡异微笑："；你该感谢我提前让你预习——下次困住你的就不是幻境，而是三百具活祭品铸成的真实血狱。"；
湛风在剧痛中恢复五感，发现自己的手掌正插在郝悦肩头。
实验室废墟已完全沉入地底，他们四周飘满青铜罗盘崩解后的金属碎片。
郝悦任由他指尖深陷血肉，用还在渗血的嘴唇凑近他耳畔："；你锁骨封印还剩两道裂纹。"；
他低头看见封印环上的漆黑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沾染鸾鸟血的金红色纹路。
那些纹路延伸处的皮肤下，隐约浮现出半截青铜钥匙的形状。
湛风指节发白地扣住青铜地面，掌纹间渗出的鲜血在金属表面灼出青烟。
郝悦的体温透过肩头伤口传来，他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雪夜——自己蜷缩在实验室废墟里，也是这般抓着师姐逐渐冰凉的腕骨。
"；你连哭都不敢出声。"；心魔化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十二根青铜柱重新拔地而起。
这次每根柱体都映出郝悦被黑雾吞噬的画面，她燃烧的羽翼正被三百具尸体拽向深渊。
剧痛撕扯着灵台，湛风却突然发现所有幻象里都缺失了某个细节——郝悦的右手始终紧握着，指缝间漏出的不是血而是青铜碎屑。
真正的记忆轰然撞进识海：三个月前解除魂契时，她曾把半截青铜钥匙按进他掌心。
"；你创造的幻境太完美了。"；湛风抹掉嘴角血沫踉跄起身。
星图轨迹在瞳孔深处亮起，那些拽着郝悦的尸骸突然停滞动作——每具尸体眉心都嵌着黑曜石碎片，与他锁骨封印的裂纹数量完全吻合。
心魔化身冷笑凝固在嘴角。
湛风五指插进自己心口，拽出沾满鸾鸟血的青铜钥匙。
当钥匙尖端触碰到最近那根青铜柱时，整个空间突然响起齿轮卡壳的刺耳声响。
"；你居然敢......"；心魔化身的黑袍被星火点燃，十二根青铜柱同时浮现细密裂纹。
那些困住郝悦羽翼的尸骸开始自燃，烧焦的恶臭中混杂着实验室特有的防腐剂气味。
外界传来的震动突然加剧。
实验室废墟的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郝悦不得不抱着湛风滚向残垣断壁。
她背后未愈的伤口撞在钢筋上，溢出的鲜血竟在半空凝成微型星图。
"；还有五道封印......"；郝悦突然瞪大双眼。
湛风锁骨处的金红纹路正在渗入星图轨迹，那些纹路途经的皮肤下，青铜钥匙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就像有人正用刻刀从他骨骼深处往外雕凿。
心魔世界里的湛风突然闷哼跪倒。
手中青铜钥匙变得滚烫，钥匙柄端浮现出三百个旋转的齿轮虚影。
每个齿轮中心都困着个嘶吼的魂体，他们破碎的衣袍与实验室白大褂如出一辙。
"；原来你早就知道。"；心魔化身的脸突然变成郝悦的模样，脖颈处却裂开黑曜石质地的鳞片，"；当年在实验室，是你亲手把师姐......"；
湛风将青铜钥匙狠狠刺进脚下星图。
银色光焰顺着地缝奔涌，烧毁了心魔化身尚未说完的话语。
整个空间开始坍缩时，他听见三百个齿轮同时发出郝悦的呼喊——那声音穿透虚实界限，震碎了实验室废墟最后的天花板。
外界真实的月光洒在脸上时，湛风发现自己的手掌仍按在郝悦渗血的肩头。
那些金红纹路已经蔓延到她锁骨，形成与封印环完全对称的裂纹。
尚未凝固的鲜血正顺着裂纹往封印里渗透，每次涌动都带出细微的齿轮转动声。
"；西南方向有七道灵力波动在逼近。"；郝悦突然扯着他滚进承重墙阴影。
她咬破指尖在墙面画出残缺的星图，暗红纹路接触到血迹的瞬间，整片废墟突然响起三百道重叠的钟声。
湛风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钟声里混杂着实验室操作台的电子音，还有他再熟悉不过的、黑曜石封印碎裂时的脆响。
郝悦画到第三笔时突然呛出血沫，星图轨迹里的青铜碎屑开始自发拼合成钥匙孔的形状。
"；走！"；郝悦撕下燃烧的袖口按在星图上。
火焰羽翼的虚影裹住两人冲进地下裂缝，身后传来黑袍修士们灵力轰击的爆鸣。
湛风在颠簸中看见她后颈浮现齿轮印记——与心魔世界里那些尸骸眉心的黑曜石完全契合。
当他们在下水管道尽头坠落时，郝悦指尖的金红纹路已经褪成灰白。
她摸索着湛风锁骨处成型的青铜钥匙，突然扯开自己渗血的衣领——同样位置的皮肤下，半截黑曜石材质的锁孔正在渗出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