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年轻官员
清晨,阳光正好。
“今日我与你一同外出。”箫瑞琛一早便出现在院中,语气轻松。
箫瑜安抬头看了眼天色,挑眉:“咦?今儿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堂姐’竟也想出门见人了?”
箫瑞琛毫不客气地抬手在她额头轻敲一下,“你是嫌我碍事?
我这几日都快发霉了,今日好不容易能正常走动,总不能让‘堂妹’一个人跑腿辛苦吧?”
箫瑜安揉着额头,嘟囔着:“除了我爹和秦少宇,就没人敢敲我脑袋了……”
话音刚落,便瞥见箫瑞琛笑得不怀好意,仿佛还想再来一下。
她急忙转移话题:“那你可得好好保护自己,说不准有人窥伺你这……‘美人’。”
箫瑞琛轻笑,“那你可得看好了我。”
两人并肩而行,关系在无声中拉近了几分。
自经历生死逃亡,再到昨日那番交心,箫瑞琛能清晰感受到,她对他的防备,悄然放下了几分。
刚走进菜市,一位热情的大娘便招呼起来:“哟,丫头,又跟你哥出门啊……这位就是你大嫂?”
箫瑞琛脸色微顿,目光悠悠看向箫瑜安,唇角微挑,似笑非笑,“你,给我解释。”
箫瑜安面不改色:“是啊,他这些天恢复得不错,便跟着出来透透气。”
“你大嫂看起来挺精神,瞧这身板……结实!”大娘打量着箫瑞琛,笑意满满地补刀。
箫瑞琛:……
箫瑜安凑近,低声道:“别生气呀,你这年纪一看就不是姑娘,那当然只能是已婚妇了,忍着点吧……”
箫瑞琛瞥她一眼,无奈叹气。
那头,大娘还在招呼箫瑜安,“来,我今晨才摘的菜,新鲜着呢!”
“那好,大娘给我来点!”
接着,箫瑜安熟门熟路地挑菜付钱,又同大娘道别,转身走向下一家商贩,言语间自如得像极了地道的百姓女儿。
箫瑞琛望着她,不由感叹:虽早知晓她常混迹市井,如今亲眼所见,果真不同于寻常权贵子弟。
果然,他这个“堂弟”跟其他兄弟姐妹就是不一样,让他总是想再了解多一些。
或许正是她与百姓接触,时而沾染这世间的烟火气……也难怪她的心,不易被虚浮的权势所动。
“嗯?他们是做什么?”箫瑜安忽然低声道,望向街边。
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丧仪铺前,进出许多人,手中捧着香烛纸钱,皆朝村外而去。
“你们不久前才来,自然不清楚。”商贩笑道,“今日是咱们这儿的拜香日。”
“拜谁?”箫瑜安问。
“是一位大人故去的亲人……大人早些年为咱百姓做了不少事,故此,每年今日,咱们便自发为他家人祭奠。”
箫瑜安眉眼微动,目光略深,似在思索。
另一边,邻县城内。
太子因近日风波而形容憔悴,裴允承望着他,又看看眼底青黑、一脸丧的唐青垣,心中叹息。
“出去走走吧,闷着也不是办法。”他提议。
唐青垣只是点头,淡淡应了句:“好。”
裴允承没想到,太子伤心过度就罢了,唐青垣竟也会因四殿下与小王爷而变成这副模样。
走至街头,他们也见到城中百姓排队买香火纸钱,皆往城门外而去。
裴允承疑惑,随口一问,得了与箫瑜安同样的答复。
这时,一位年迈老人从铺中出来,望见裴允承,愣住,随即颤颤巍巍走来,眼含泪光。
“大人,是您吗?大人……”
中年男子连忙扶住老人,连声道歉:“对不起,我爹年纪大了,认错人了,您别见怪。”
裴允承摆摆手:“无妨。可否说说,这位‘大人’是谁?”
中年男子缓缓开口,眼中浮现回忆,“这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我也是听长辈们说的……
那时,这里还不叫‘忘川县’,而是‘仁和县’。
那年,朝中来了一位年轻官员,听说他年少成才,一举夺魁,本应在京中高位任职,前程似锦。
却不知为何,被先帝亲自下旨,调派到这偏远贫瘠之地,从一县之令做起。”
太子蹙眉,“以他的资质,理应不在此地。为何?”
男子摇头,“谁知道呢?也许是打磨,也许是忌惮。
他初来时,百姓战战兢兢,只当他是被贬来的‘天官’,怕他迁怒百姓,想尽法子讨好、巴结。
但那位大人,却未曾有半分怨言,他身着布衣,与民同食,白日审案断狱,夜里提灯查访,亲力亲为。
他惩治贪官污吏、清理豪强,甚至带着县人一同修路引水。
渐渐地,百姓敬他如父。他娶妻、生子,又将老母与亲妹接至县中安居,人人都说,这里才是他的根。”
太子听至此,神色略有舒缓。
中年人继续,“然而天不遂愿。
一年夏末,突降洪灾,数村淹没,大人带人奔走救援,险些丧命。
未过多久,洪灾引发疫病,县中封闭,外援难至,朝廷怕疫病外泄,暗令……‘清理’。”
裴允承神色剧变,“清理?”
男子点头,叹了口气,“大人拦住来使,亲自上书,求朝延缓。与此同时,他救治百姓,自筹药材,甚至典卖家产。”
太子点头,“这是真正的仁者。”
然而,男子语调转低,眼神沉重,“就在他奔走之时,噩耗传来——他的府邸被‘匪徒’攻破……”
太子紧盯对方,“匪徒?”
裴允承皱眉,冷静道,“疫病肆虐,谁敢冒死进去?”
一旁的老人沙哑着声音,“匪徒……不是外人,是那群大人收留的流民。
他们见疫病无解,惶恐不安,怀疑大人藏着药与粮,便蛊惑众人闯入。”
另一边,箫瑜安也震惊,“可是,县府应有人把守,怎会轻易失守?”
一个老妇人的眼神暗沉,低声道:“那时,县府守卫多被调去协助灾后安抚与疫病控制,只余少数人值守。
大人对百姓极为信任,命府兵‘勿以力压民’,常开府门赈济。因此流民与部分百姓便趁乱而动,借‘求助’之名,混入府中。”
箫瑞琛沉声,“就算如此,留下的守卫岂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闯入?”
老妇人苦涩道:“起初,是有人拦,但混乱中,一人误杀府兵,那人惊恐万状,竟怂恿他人共谋。
百姓中有人想阻止,却被流民围攻,最终府兵寡不敌众,全员战死,流民暴怒,劫掠府中。
可他们进入府中,才发现……”
箫瑞琛声音低冷,“才知,府中早已空无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