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母女关起门抱头痛哭。
“阿娘，姑祖母昨日召我进宫赏花还和颜悦色的，怎么今日皇后娘娘就下旨申斥我御前失仪了？呜呜呜……”
杜夫人无奈苦笑，“怕是乐平郡主进宫和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乐平郡主？”
“就是郭老夫人。”
“怎么可能？她不是潜心礼佛，多年不管事了吗？怎会为了一个十几年没见过几面的外孙女，动用那么重要的东西？”
杜家人对皇家与郭家当年那些事都有所耳闻，先前没有顾忌到郭老夫人，多半都是觉得郭老夫人不会为一个外孙女做到这般地步。
“阿娘，我不要出家做尼姑，我们进宫去求一求姑祖母好不好？”杜雪卉泪眼汪汪。
杜夫人按了按额角突突直跳的青筋，“你以为太后娘娘不知道此事吗？乐平郡主这么大的动静，就是做给太后看的。
皇后娘娘的懿旨能送出宫，就已经预示着太后娘娘默许了。”
“不，不会的，姑祖母最疼我了。她不会这么对我的。”杜雪卉发髻微松，眼底满是绝望，
“阿娘，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了姑祖母生气，她才不愿意帮我们？”
“不是你的错，是阿娘技不如人，太后娘娘是对我失望了。”杜夫人颓然靠在软枕上，“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直接弄死那丫头……”
正说着话，就听门外有人催促道：“东西收拾好了，杜夫人，杜姑娘，我们出发吧。”
杜雪卉死死抱着母亲，“阿娘，我不要出家，我不要……”
这时，门被踹开，几个高壮婆子进屋，拽着母女俩往外走。
杜雪卉养尊处优惯了，力气哪比得过做惯了粗活的婆子？
母女俩一下就被分开，没多久就被推着上了马车。
---
这事当天就传遍了宫中。
御花园某个角落，几个小宫女扫着地，不忘小声闲聊。
“皇后娘娘送杜夫人母女去出家，也太不给太后娘娘面子了。”
“谁让杜夫人不自量力，居然出手害乐平郡主的外孙女。就是十几年前暗中传信，救了陛下一家的那位。”
“啧，难怪太后娘娘要袖手旁观了。”
“说到底还是杜家女儿多，废了一个三姑娘，过几年四姑娘五姑娘也就长大了。”
“你这也太冷漠了。毕竟是太后娘娘的侄孙女，怎么到了你嘴里就跟地里一茬又一茬的韭菜似的？”
……
-
第二日，上京城各大酒楼茶馆传出了好几桩新鲜事。
一是先前才名远播的孔大儒孙女夏菀，也就是承恩侯世子的贵妾，居然是孔家庶女与人珠胎暗结产下的奸生女。
夏延为了攀上东宫，将奸生女充作嫡女，送去选秀。东窗事发后，因欺君之罪被罢官免职。
二是辅国大将军的继室邱氏多年苛待原配嫡女，前不久还设计令继女坠崖重伤，
逼得那忠心护主的丫鬟奋起反抗，对其下毒，导致邱氏如今口歪眼邪，全身瘫痪。
三是鸿胪寺卿杜家的夫人和小姐御前失仪，被送去安庆寺修行，因不堪忍受打击一夜之间就疯了……
南烟陪周芳苓去看过修缮中的县主府，两人这会儿正在萃茗楼一处雅间里，听这些八卦听得津津有味。
周芳苓疑惑道：“杜雪卉和她娘亲怎么就疯了？”
“反正不是我们动的手。”南烟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对了，你继母眼下瘫了，你那俩便宜弟弟、妹妹什么反应？”
“别提了。我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今早我还没出门，他们就跑到郭府，说我是他们亲姐姐，他们娘已经靠不住了，要我怜惜他们。”
周芳苓翻了个大白眼，“我呸！当我是什么很贱的大傻子吗？他们娘当时做那些乌糟事，他俩难不成半点不知道？
知道了也没见给我报个信什么的，那会儿怎么不知道我是他们姐姐了？退一万步说，我继母做那些事，他们不都是受益方？
就算真不知道，他们也无辜不到哪里去。”
南烟欣慰地看了下变聪明了一点点的小白菜，“不用理他们。眼下他们在上京城可是孤立无援，要是敢来招惹你，直接一顿胖揍就完事了。”
“我懂。就是我听大舅父的意思，本来他写信给我爹，有意逼我爹休妻，如今邱氏瘫了，那兄妹俩惯会撒娇卖惨，估计我爹一时半会儿不会休了她。”
“那有什么？她这副样子，活着比死了还难受，留在周家听到你过得比她亲生子女好上百倍，那更是要吐血三升，恨不能立时气死了来得痛快。”
南烟轻捻杯盖，悠悠提醒，“不过，如果你想她日子过得更不舒服些，也不是没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快说。”周芳苓两眼放光，跃跃欲试。
“听说当年你娘临去世时，作主抬了一个陪嫁丫鬟作姨娘，本是为了留人照顾你。后来邱氏进门，那姨娘不到半年就被送到庄子上去了。
如今邱氏这样，那兄妹俩年纪又小，上京城这将军府总不能没人打理吧？”
周芳苓一拍大腿，“啊，我知道这个人。那是柳姨娘，小时候去庄子上玩，她还偷偷寻我说过话。”
不过那会儿，她还傻乎乎地以为邱氏待她如亲生，对柳姨娘那悲伤神情压根看不懂。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抽年幼无知的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我这就写信，让我爹把柳姨娘送进京来。”
“不急。回去后再写也不迟。对了，你大表哥上回办了邱桓，回去后可有什么异样？”
“能有什么异样？”周芳苓怔了怔，这才想起另一件事，“咳咳……他好像迷上了那邱桓，在平康坊置了一处小宅子，将人接了过去。
听说那宅子还是吕紫盈的堂姐送的。”
“什么？”南烟一口水含在嘴里差点喷出来，呛得一阵猛咳，“我本来是想着拿这把柄给彭夫人，好让她帮如夫人脱离郭家，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