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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吃完饭,回去的路上,又去商店买了餐具,回到宿舍,父亲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父亲问他们:“你们去哪里了?我等了有一会儿了?”二蛋说:“我们刚去食堂吃了饭,虎子,你吃了没有?”

父亲说:“没吃,我下了班就来找你们,我寻思着你们刚来,想请你们出去吃顿饭,没想到你们吃过了。”接着又问:“怎么样?孙主任是怎么安排你们的?”

二蛋说:“孙主任说还有试用期,可你来信没说有试用期呀?”

“试用期?”父亲想了一会儿说:“对了,今天梁队长也和我说以后新来的人都有试用期,他也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你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二蛋有些不悦的说:“孙主任说我们先试用七天,这七天如果我们能坚持下来不走,然后在给我们落户口,分房子,以后我们就是正式职工了,如果我们不能坚持下来,半道走了,那这几天就白干了,哪来的回哪去,你来信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父亲见他这么说,也有些不悦。“我也是给你们去信后,林场才有了新规定的,不然我也不愿意和你们扯这些麻烦事。”接着又生气的说:“那行,你们谁要是不愿意留下,想回去的话,来时的花销我给你们出,回去的路费我也给你们出,这样总行了吧?”

大伙看父亲生气了,忙对二蛋说:“二蛋,你怎么能和虎子这么说话呢?他好心好意的帮我们说好了来当工人,他能得什么好处?你还埋怨他?你要是不愿意干,你自己回去,我们可不回去。”

二蛋听了羞红脸不敢说话了。听见大伙都这么说,父亲也缓和了语气说:“不就是七天试用期吗?如果没有这七天试用期,就是给你们落户口,分新房,你们要是半道回去了,还不是一样的什么都没有?”

众人忙说:“对、对、对,是这么个理儿,就是现在给我们分新房,落户口,干不了回去了,也一样的什么都没有。”

见众人这么个态度,父亲也消下气来说:“现在的工作可比我和海生来时强的多,我们来时是冬天,在山场小工队装汽车,那天冷的,零下三四十度。我们抬着木头一天得装六七个车,也没有个喘息的时间,真是又累又冷,肩膀都磨出血了,我和海生也有点受不了啦,想要回去,可一想要是回去,让别人笑话,一个农民还想去当工人?这回好了,累跑回来了吧?想到这些,我和海生咬牙硬挺着坚持下来了,十几天以后,我们就完全适应过来了,现在不也挺好,每个月拿几十万的工资。”

父亲顿了顿又说:“你们现在来的正是好时候,天不冷不热的,每天抬着木头上上楞,累了可以抽根烟,休息一会儿,也没人催着干活,头三四天都腿疼,七八天以后,肩膀开始磨出血,只要坚持下来半个月,以后干什么活都不在话下了,不过这半个月要坚持下来确实不容易,但只要你们有毅力,就一定能坚持下来。”众人听了父亲鼓励的话,心里都充满了信心。

父亲走后,几个人埋怨二蛋:“二蛋,你怎么能跟虎子那么说话,人家好心好意的把我们弄来,人家图啥?人家下了班家都没回就来看我们,还要请我们吃饭,这样的老乡上哪找去?”二蛋羞愧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父亲回到家里,自己做了点饭,吃完饭刚要躺下休息,听见有人喊门,“”是许殿英家吗?”父亲忙起身来到门外问:“谁呀?”

只听见有人喊:“虎子,我是二蛋。”父亲打开了大门,二蛋走了进来。父亲说:“来,二蛋,进屋说话。”他领着二蛋进了屋。

刚一进屋,二蛋满脸愧色的说:“虎子,对不起呀,今天我不该对你那样说话,我也是急的,你看我这一大家子六七口人,家里穷的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我就寻思着和你一样当个工人,每个月拿着工资,可来了以后,我听说有试用期,我就着急了,我这身体没有你们好,万一这七天试用期,我要是不合格的话,人家就不用我了,我这黑头土脸的回去了,别人笑话不说,可我那一大家子咋过呀?我就急的埋怨你几句,看在都是老乡的份上,你就别和我一样的,别生我的气了。”说着还流下几滴眼泪来。

二蛋比父亲大上个十多岁,家里有四个孩子,二蛋又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家里种着十来亩地,去年又遭了灾,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身体营养不良,瘦的和麻杆似的,也着实可怜。

父亲的心软了,他对二蛋说:“二蛋哥,事情都过去了,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我没放在心上,你说试用期怕不合格,人家把你撵回去,这是不可能的,只要你坚持着过了试用期,就一定能够留下,这地方吃的比家里好,还管够吃,过一阶段,你的身体肯定会好起来,到那时候你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另外。”

父亲顿了一顿接着又说:“另外,我再和梁队长说说,让他照顾你点,尽量给你安排轻松一点的活,你肯定能挺过试用期的。”

听完父亲的话,二蛋感动的流着眼泪握住父亲的手说:“虎子,什么都不说了,如果我能留下来,以后我会好好感谢你的,还有,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吩咐,我第一个冲上去。”

父亲拍了拍二蛋的肩膀说:“好了,二蛋哥,你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就上班了。”二蛋千恩万谢的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父亲看见梁育才,对他说:“队长,昨天来的那几个老乡,有一个叫刘铁蛋的,跟我关系不错,他身体素质不太好,你看着照顾一下,尽量给他安排个轻松点的活。”

父亲经过喜梅那件事,和梁家关系处的非常好,梁育才又比较看重父亲,两人的关系早已非同寻常了。梁育才对父亲说:“这不算事,我把他安排扛小径木去,都是些小木头,累不跑他。”

工人都到齐了,梁育才开始安排工作,“马胜武,柳清河,王大力,你们三人去抬木头上楞,刘铁蛋,张虚若,你们去扛小径木。”

安排完工作,几个人都各自干活去了。新来的马胜武、柳清河、王大力果然和父亲他们刚来的时候那样,一天干下来,晚上腿疼的不行,而二蛋和张虚若二人到比他们三个人情况好一些,只是肩上磨红了些。

第二天,铁路甩了大火车,梁队长没让几个新来的人装火车,还是让他们接着上楞。梁队长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队里里人能帮一把还是要帮的,所以特别照顾几个新来的人。

晚上装完火车,父亲吃了口饭,就来职工宿舍看看他们几人,几个人都腿疼的厉害,肩膀也肿了,只有二蛋和张虚若看起来还好些。

看见父亲来了,几人忙凑过来说:“虎子,不怨你说,这当工人可真不容易呀,这才干两天,腿和肩膀疼的要命。”

父亲笑着说:“这就对了,这些是必须走的过程,我和海生也是从你们这样熬过来的,头四五天,腿和肩膀疼,等腿不疼了,肩膀该磨出血了,七八天以后,基本就适应了,到那时就彻底坚持下来,你们就成为真正的工人了。”

几个人听了父亲鼓励的话,对未来也有了些期待。只有那个王大力说:“我看这个梁队长也太偏心了吧?把二蛋和张虚若安排去扛小径木了,那么小的木头谁干都不会累,七天的试用期也能坚持下来,为什么不把我们也安排去扛小径木,我看他就瞅我们不顺眼,才安排我们去抬木头上楞的。”

父亲听了他的话,心里很不舒服,他对王大力说:“大力,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看二蛋和张虚若是什么体格,瘦的和麻杆似的,你再看看你,膀大腰圆的,都能装下他俩了,他俩能和你们比吗?你说梁队长没安排你去扛小径木,人家小径木那组根本就不缺人,梁队长那是照顾他俩才硬安进去的。”

王大力蛮横的说:“那他就不能照顾照顾我呀?”父亲生气的说:“今天装大火车,梁队长没让你们装,还让你们继续上楞,这还不够照顾你的呀,你看我们装大火车的人是怎么干的?一口气抬着木头装了七八个小时火车,中午饭都没吃,你们呢?慢慢悠悠的干着,累了还能休息一会儿,难道这还不够照顾你们的?你不知感恩,还说梁队长偏心?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王大力还是说:“不管怎么说,他就是偏心。”父亲看他不是良善之辈,也就懒得理他了。心里想,这种人注定是干不长远的。

父亲又看向二蛋和张虚若,张虚若名叫虚若,人也虚弱,长的倒是文文静静的,他比二蛋的体格好不多少,干活还没二蛋有劲呢,他父亲原本是个私塾先生,以前很多人请他教书,家境还不错,也很溺爱张虚若。

张虚若从小到大也没出过大力,所以身子也不太结实,后来日本人来了,不许学生学中文,张虚若的父亲就回乡下了,家境也从此败落。解放后也分了几亩地,一家子以前都没种过地,所以他家地也打不了多少粮食,全指望父亲以前教过的学生周济,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后来老父亲也去世了。这次父亲回家,他听见有人要和父亲一起去当工人,他想自己种地也不是内行,地里打的粮食都不够一年吃的,饱一顿饿一顿的,与其这样,还不如也去试试能不能当工人,随后也跟着几个人来了。来了以后,父亲看他身子那么单薄,就托付梁育才把他和二蛋一起安排扛小径木去了。

这几天,二蛋和张虚若情况还好些,但肩膀也肿了,还好两人还能坚持。父亲又鼓励了他俩几句,就回家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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