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疼?”元策温和道,手指落在乌黑发下的白嫩处。
不再是之前的冷酷狠戾,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情,最是能磋磨人心,女娘被哄得心下一软。
这么多天过去她早就没再气恼,眼波流转,娇嗔道:“太子哥哥摸得地方不对。”
男人微愣,见女娘瞪着湿漉漉的眼眸,“是右肩,还有...你总打我那处,又不是稚童了,就不能顾着些女娘家的颜面,哪有专挑羞人地方打的?”
赵若薇说着脸红起来,“手劲那般大,疼了好久,羞于让宫人看,只能侧着睡,忍过去等它自个好。”
幽深的黑眸浮现笑意,“等回去了,给朕看看。”
男人嘶哑的声音,分外好听。
赵若薇羞红耳尖,摆弄着修长的大手,不去看他。
“今后勿要再将自己置于险境,若非那日朕赶到,还不知会发生如何不可收拾的局面。”元策忽然语重心长起来,不缓不急,犹有商量的口吻。
赵若薇不吭声。
“赵氏若薇,你总是这样,做起事来丝毫没有惧怕之意,一股劲的朝前冲,从未想过是否会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你不在意那些伤口和男人对你的欺辱,可朕在乎......”
“究其缘由,罪在韩氏,可否宽限朕些时日,很快,这盘棋就要收子。”
元策缓缓执起素白的手,微凉的薄唇轻轻落下,深情的眼眸低垂望她。
伟岸的身形强势笼罩娇儿,赵若薇踮起脚尖,柔软的手指摸向乌发遮挡的额首,鼻尖是淡淡的龙涎香,独属于他的气息。
大夏最尊贵的郎君,她整整喜欢了十三年的人......
指腹下细微的疤痕,是瓷碟砸破的。
赵若薇声音有些哽咽,眼中湿润,“我不该拿东西砸你。”
元策静静凝视怀中的她,精致如画的眉眼,日日思念的面容,五年来只能透过只言片语去了解她的生活,就像阴暗里的虫鼠偷窥着原本该属于他的阳光。
赵若薇知晓他在乎的是什么,是她的安危。
没人会不知道自己被爱,因为那爱实在炙热。
他沉默寡言,对外冷漠无情,即便枕边人也少有温语,可赵若薇就是能感受到,隐藏在平淡下澎湃的暗流。
“不疼的。”
“只要你永远都不离开,任娇娇打骂,决不还手。”
铁一般的臂弯紧紧拥住她,满是情意的眼眸落在娇腼,不用海誓山盟,就能察觉到汹涌的爱意。
排到宫门的花灯终究没有看完,实在太长,回程时赵若薇嫌远走得腿酸,元策低下脊背,示意她上来。
明辉的大道,玄衣龙袍的皇帝背着他的太子妃,一如从前,牢牢的看紧,不许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赵若薇贴在宽肩,浓密的眼睫半掩,“西戎使臣怎会来大夏议和,他们不是一向主战吗?”
西边蛮夷族由部落组成,拥有广阔的草原,成千上万的牛羊马匹,子民个个骁勇善战,乃周边各国的心患。
“西戎右贤王主和,希望两国互通商货,大夏自是欣然接受,边关没有健壮的战马和骁勇的战士,若是开战,对上天生长在草原的西戎将士定然处下风。”
元策耐心解释。
赵若薇细嫩的手放在男人下颌,回想暗线递来的消息,不动声色问道:“上京有驿站,为何西戎皇子要住进夏宫?”
凤印送去未央宫,赵若薇执掌夏宫,自然会知道清凉殿入住异国皇子,元策并不意外。
“他是质子,自要入宫,限制出行。”元策淡淡道。
“那大夏派去西戎的质子是谁,太子哥哥好像没有皇子?”赵若薇娇声道,刚说完就察觉身下男人停住。
元策微微偏头看她,眼眸沉寂犹如深渊,只听他慢慢道:“夏国皇嗣自是要从娇娇腹中出,你这是在催朕好好耕耘了?”
赵若薇抱着脖颈的手紧了紧,将脸埋在男人肩窝,气囔道:“同你说正事呢,太子哥哥怎么戏弄人。”
元策低笑,下颌处毛茸茸的青丝磨得皮肤发痒。
半晌,赵若薇才冒出头来,“既然没有皇子,那要派何人去,难不成让宗室贵女和亲?”
“并不,西戎不打算接和亲的郡主回去,他们明白打着和亲幌子的女娘并无分量,若是真接郡主,倒是他们吃亏了。”
“那该如何是好?”
元策眨了下眼眸,隐晦道:“会派军侯家的郎君为质。”
赵若薇有些惊讶,这要多大功勋的军侯儿郎才能抵得上一国皇子?
她犹豫道:“莫不是韩家的世子?”
若教韩泰远走西戎为质,归期不定,再下手可就难如登天。
赵若薇面色有些难看,细眉紧皱,亏得元策看不见,不然定能猜出她在想什么。
元策微顿,不欲瞒她,可涉及朝堂隐秘国策,尚未第三人知道,只得模糊不清的告诉她,“不是韩泰,另有其人。”
赵若薇忽然想起元策明明知道韩泰秽乱后宫,为何不惩治,是因尤美人死了,死无对证?
可他不像是闷声吃亏的,元策城府极深,若有人得罪他,定会让其深刻记下教训,终生不忘,还能起到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的作用。
到底为何留下韩泰,是因还不能朝宣平侯动手,还是韩泰另有其他用处?
自韩月灵被废幽禁,赵若薇便能猜出此时的大夏已完全掌握在元策手中。
昔年煊赫一时的宣平侯已日渐削弱,若非朝堂没有展露锋芒的勇将,边关还需他震慑,说不定宣平侯府早被抄检下狱。
眼睁睁看着陛下一路背着贵妃回到未央宫,后面跟着一众宫人皆低头静默,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恐惊扰贵人。
自观灯后,两人重归于好,日渐亲昵。
元策作息规律,床榻之人尚未醒来时,他已穿好龙袍去上早朝。
上朝的时辰长,赵若薇已用过早膳。
元策只能歇在勤政殿,过些时候,便能看到贵妃提着食盒姗姗来迟,也不嫌她吵闹,只怕她不来。
赵若薇待着不久,等烦了就回去,自有她自己的事忙活,元策也没说什么,苦干政务,不落空闲。
等天黑了,自然就合上折子,起身去未央宫。
一连五月,都是这般过,颇有岁月静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