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慕青沅听完白英的话,沉默不语,手中的佛珠转个不停,无非就是正妻为难小妾和庶子那样的戏码。
前几次越过孟氏管教江琉与江珺,孟氏心中已然不满意,这次还要越过孟氏去管江珏的事情吗?
慕青沅叹了口气,罢了,孟氏现在还没有那么过分,她也不能不顾及孟氏的脸面。
“开库房,取些布料出来,天冷了,孩子们也该做几身新衣服了。”
花嬷嬷领命,带着白英去库房。
白薇小声问道:“老夫人,可要选人补上白芷和白芍的空?”
慕青沅摆了摆手,“随你安排吧。”
白薇看着慕青沅好似没有什么精神一样,心中不由紧张起来,“老夫人,可是身子不适?”
慕青沅笑了,“你啊,别太紧张了,你家老夫人身子好着呢。”
白薇仍旧是不放心,却又知道自己劝不动慕青沅,只好压下心中的念头,轻柔地按摩慕青沅头部,好让慕青沅能够舒服些。
不多时,花嬷嬷回来了,江家的孩子连带着孟氏也进来了。
孟氏柔声问道:“母亲,可是有事找儿媳?”
慕青沅指了指布料,“今儿让他们都选些自己喜欢的料子,回头你着人抓紧赶出来,切记不可让孩子们的衣物不合身。”
孟氏脸色一僵,不敢抬头看慕青沅。
这几日,她疑心慕青沅知道了什么,但是谁家正妻能喜欢庶子呢?
就连老夫人也不例外吧,若不是前几日江珏那小子敢在老夫人面前说琉儿的坏话,她也没想着要克扣他。
慕青沅见孟氏久不说话,语气中带着严厉,“孟氏,你可听到?”
“母亲放心,儿媳会亲自盯着,不让下人插手。”孟氏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柔顺说道。
见祖母和母亲说完后,江琉径直坐在慕青沅身侧,他仔细打量着慕青沅,“祖母,昨夜可是没有睡好?我瞧着脸色有些不好。”
慕青沅点头,“是这样的,想着过了这么些日子,不知道那人可有考虑好该怎么选。”
江琉脸色讪讪,“祖母,我,我......”
慕青沅笑盈盈地看着他,江琉面色涨红,小声说:“祖母,我想靠着我自己,但是四叔说我在读书一道毫无天赋。”江琉越说越丧气,“既然读书不成,我就问既白,我能不能考武状元,既白吓得几日没敢出现在我面前。”
“傅院长说练武得要从小就打基础,我现在再学已经晚了,他让我专心读书。”
江琉表情认真,但是眼中却有着迷茫,“祖母,你说我到底能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替徐疯子报仇呢?”
慕青沅揉了一把江琉毛茸茸的脑袋,“雪压寒梅头不低,卧薪尝胆待佳期。终有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江琉的眼中有些许迷茫,祖母这是说啥呢?
慕青沅顿了顿,忘了这孙子是个学渣了。
“你如今没有能力却不代表日后没有,你心中树立这样一个目标,不必一朝达成,日拱一卒,早晚有一天,你会成功的。”
江琉孺慕地看着慕青沅,所有人都说他是个废物,只有祖母不这么觉得。
慕青沅拍了拍江琉,“行了,快去选布料,等下雪的时候,祖母带你们去温泉庄子玩。”
江琉一跃而起,率先走到桌前,他刚准备伸手,却忽然定住了,他转头看向江珏,“大哥,你先挑。”
江珏有些错愕,下意识转头看向慕青沅,只见慕青沅满脸笑意地看着江琉。
他心中冷笑不止,原是要做给祖母看的,“四弟是世子,自然是四弟先选。”
慕青沅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世子之分,你们都是祖母的孙儿,按照年龄先选,珏儿选。”
江珏不敢违逆慕青沅的话,上前选了匹鸦青色缎子。
慕青沅走到江珏边上,“小小少年就穿得这般老气横秋,哪有少年朝气。”说着,慕青沅替江珏又多选了两匹,“这白色的就裁了做里衣,这宝蓝色极衬你。”
江珏心头一动,他默默将手背到身后,“孙儿都听祖母的。”
江珏选好后,江琉等人也挑好了,慕青沅替江珩和江瑶挑了匹鹅黄色的料子。
江珩嘟了嘟嘴,不满地看着那匹布料,“祖母,我是男子,怎能用女子的颜色?”
慕青沅有些心虚,但是为了自己的恶趣味,还是理直气壮地说道:“可没人规定男子不能穿黄色。”
“祖母,我不要。”
“可是祖母想看你穿。”
江珩看向慕青沅,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江瑶看不惯弟弟这样,上前推了江珩一把,“祖母要看你穿,你就穿,你若是不听祖母的话,我就告诉母亲,让母亲揍你。”
面对江瑶的威胁,江珩没有骨气地同意了。
行吧,为了祖母,他豁出去了。
慕青沅笑得眯起了眼睛,“若是选好了,就都回去吧,过些日子穿给祖母看。”
孟氏笑着开口,“母亲放心,过不了三日,儿媳就让他们穿着新衣服来给您请安。”
慕青沅点了点头。
几人走后,慕青沅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江珏还是个问题少年呐。
花嬷嬷看慕青沅沉思的样子,劝道:“老夫人,您忘记李院使的话了不成?不可多思多虑。”
江知砚进门刚好听到花嬷嬷的话,开口问道:“母亲,又在思虑什么?”
慕青沅抬眼看了下他,真是稀奇,她这个小儿子可从没这么主动来过她这里。
“你怎么来了?”
江知砚不答,继续问道:“母亲,若是要办什么事情,尽管交给儿子,何必为难自身?”
慕青沅:“......”
懂了,说教来了。
慕青沅佯怒,“你小子,竟然管起老娘的事情了,好大的胆子!”
江知砚不紧不慢说道:“二哥那里,我会让人看着,每日下值,我也会去看上一眼,母亲尽管放心二哥。”
江知砚顿了顿又说:“前几日,儿子听闻皇城司的谢指挥使又来家中,母亲莫非是托他查了那个疯乞丐的事情?”
慕青沅眼神闪了闪,她说江家人怎么都傻乎乎的,原来是心眼子都长在了江知砚身上。
见慕青沅不说话,江知砚嘴角勾了勾,“母亲,谢指挥使终究是外人,您何必劳烦外人,这些事情儿子也能办妥。”
慕青沅耍赖道:“好哇,你这个不孝子现在竟然对老娘的事情指手画脚,呜呜,我真是太惨了啊。”
江知砚:“......”
“母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江知砚见慕青沅还是伏在榻上,一撩袍子跪了下来,“母亲,都是儿子的错。”
慕青沅见好就收,“既然你认错了,老娘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了。”
江知砚咬牙,“真是谢谢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