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安王在晏府同晏世清说卫城那些人审讯的情况。
官员皆指认自己听命于祝对游。
祝对游也认下了所有的事情,半点不往京城牵扯。
安王抓着一把瓜子嗑着:“审问的人是朱光禄的门生,朱光禄又提前见过祝对游,这个结果一点都不稀奇。”
晏世清微微皱眉:“那带回来的账册……”
安王撇了下嘴:“封条都没撕,父皇就差人拿去给朱光禄了,不过——”
他偏头在晏世清耳边低声道:“我摸进朱家找到了装账册的箱子,里头能牵扯到京城的账册都提前被拿出去了,父皇好鸡贼啊。”
朱光禄不知道这些啊,他看了账册松了口气,又对皇帝感恩戴德起来。
寻了由头敬献了不少宝贝给隆和帝。
朱万辽又横了起来,认为皇帝这样,皇位是太子的跑不了。
在国子监里频频找晏启的不快活,每次都被晏启不着痕迹的怼了回去。
晏世清勾唇:“陛下英明。”
那些账册确实能动摇朱家,但不足以一击毙命。
边关时有战事发生,朱家尚有两位将领在前线。
此时不宜生变。
“叩叩”
晏启推门进来,神色瞧着不大好。
晏世清站起身:“父亲。”
安王也跟着起身,拉开凳子,倒了杯茶:“晏大人从哪儿来?似乎心情不大好。”
晏启喝了口茶,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好一会才开口:“我在宫中陪陛下下棋,宫人来禀说太子忽然吐血晕倒。”
事发突然,皇帝匆匆赶去东宫。
晏启也跟过去瞧了一眼。
原来,七厉给太子开的药中,包含清心败火的功效。
太子觉得自己不如之前威风,偷偷命人寻来补药。
补药的药性与七厉开的药,药性相冲,加上太子与人欢好,气血翻涌之间忽的就吐了血。
晏世清和安王对视一眼:太子吐血是好事,怎么父亲(晏大人)脸色这般差?
晏启看着晏世清,认为此事不应瞒着他。
“太子房里有一个穿了女装的太监,那太监——”
晏启咬牙切齿,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那太监样貌与恒安有六分相似!”
晏启看清那太监脸的时候,一剑杀了太子的心都有了。
隆和帝也没有想到太子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
天子震怒发问,东宫之人不敢隐瞒。
这个太监是尚书令右仆射送到太子身边,讨他欢心的。
太子也确实喜欢这个太监,让他换上宫女的衣裳做女子打扮,放在房中日日相对。
后来太子服用“神医”的药,便与那太监……
太子勒令东宫上下不得将此事传出去,只许说他的身体已经治好了,时常宠幸身边伺候的宫女。
“啪!”
安王手中的茶杯应声裂开,力道之大竟是叫碎瓷片扎入掌心,鲜血直流。
惯会扮无辜的安王,此刻面若寒霜:“他竟然——”
太子竟敢肖想晏世清,还以这种方式折辱!
“王爷。”
对于太子所为,晏世清并不意外,他更在意的是安王情绪。
安王给他一种,可能随时会冲进宫里砍了太子的感觉。
晏世清握住安王的手腕:“松手,我替你止血。”
安王缓和了表情,他松开手:“抱歉,吓着你了。”
“在王爷眼里,我就这般胆小?”
晏世清淡笑着摇摇头,让无疾去取药箱来。
他用杯子里的凉茶先替安王冲洗伤口,点了两处穴位帮助止血。
晏启见儿子神色淡然,并没有往心里去的样子:“你居然不生气?我当时差点没忍住就要行刺储君了。”
晏世清平静无波道:“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眼下最该生气的是朱光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还全都是自己人捅出来的篓子。
晏启受晏世清的影响,情绪也平稳了些:“陛下当时也很生气,我还是头一回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晏世清替安王包扎伤口:“我也是头一遭见王爷发这么大的火。”
安王一哂:“父皇动怒,众人皆惧,我动怒,就碎了个杯子,这套茶具不全了。”
晏世清心说,算上安王当初顺走的那个,他家已经有两套不全的茶具了。
“何止,王爷动怒,还会伤着自个儿。”
安王扯了下嘴角,笑不出来。
他知道晏世清是故意打趣,想宽慰他,可他此刻有种自己很没用的无力感。
心上人受此屈辱,他却只能拿杯子撒气。
干脆进宫杀了太子吧,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晏启只是冷静了一会,很快火又烧上来了,他一拍桌子道:“恒安只是拒绝做太子少傅,太子竟然用这种方式羞辱于他?”
晏世清:……父亲这么想,也挺好的。
安王低沉的情绪被这一巴掌拍散了不少。
太子这么做肯定不是因为晏世清拒绝任太子少傅,定是存了那种心思。
他早就觉得太子看晏世清的眼神不对,因着两人相差十岁,便没往那处想。
“恒安,你给祝对游下的毒给我一份。”
毒死他丫的!
晏启好奇的问:“这毒好用么?有用的话,我给朱万辽下点,他太聒噪了,你给我调一副哑药也行。”
“王爷,父亲。”
晏世清哭笑不得的看着两人:“不论太子屋里那个人和我有几分相似,终究不是我。他存的什么心思我也没兴趣知道,咱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安王看着包扎好的手,忽然问道:“晏大人,父皇动怒是在得知太子吐血昏厥时,还是看清那太监容貌之后?”
晏启肯定的说:“在看清太监容貌之后。”
安王心中了然,父皇多半是发现了太子对晏世清暗藏龌龊的心思。
晏世清身上有战功傍身,又是太子的救命恩人。
而太子做了什么?
狎昵一个样貌和晏世清相似的小太监。
此事若传出去,定会使皇室颜面扫地。
安王轻描淡写道:“东宫上下,因着太子的肆意妄为,又要平添许多冤魂了。”
以他父皇的性子,是不会留下帮着太子隐瞒的知情者的。
“我们还在想如何换下尚书令右仆射,这下不用费脑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