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捋着胡须说道:“你本是首辅权臣的命,只可惜……现在因为方浅雪没死,许氏的机缘都被压制,将来你是否还能成事就不好说了。”
陆长卿震惊地看着老道士,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方浅雪命格贵重?不可能!方氏是个什么命我还能不知道?”
他边回忆边摇头:“当年我们合八字的时候,我记得那和尚说,方氏只是个寻常偏下的妇人命,还说我与方氏这辈子都会默默无闻,难有大富大贵出头的那一天。”
千机子捋着胡须思索片刻:“贫道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方浅雪当初的命格被封印了,所以导致那和尚看不出来也是正常。陆大人你这五年来都没有升迁,也是因为如此。否则,得凤女者得天下。”
“啊?!”陆长卿只觉得晴天霹雳,脑子巨疼无比。
他竟然守着凤女五年多,浑然不知,老天爷,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本来只要方氏一死,许姑娘便能顶替她的凤女命格,助陆大人你青云直上。但可惜……”千机子接着说道,“方氏如今不止活着,还强得可怕。单单是那只麒麟兽就很难对付。贫道将此事告诉陆大人,就是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将来若寻到机会,还是及时出手,将方浅雪置于死地才好。”
许妙嫣看了眼陆长卿,低头不语。
经过之前的事,她也有些害怕了,来上京之前,天道跟她说方浅雪是个蠢笨的女人,陆长卿也跟她说家中妻子粗鄙死板,年老色衰,可见到方浅雪的那一刻,许妙嫣才知道自己受骗了!
什么粗鄙死板,年老色衰,她虽比方浅雪年轻几岁,外貌上却找不到一点优势。
至于说“蠢笨”,这一段时间她吃的亏比她一辈子吃的饭还多,方浅雪根本不蠢不笨,手段堪比千手观音。
所以她害怕了,跟这样的女人交手,完全没有胜算啊!
但千机子告诉她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她现在收手的话,便又要回到江宁去,变成那个小门小户的女儿,而且她已经破了身子、落下重伤,将来不会再有什么好的姻缘,只会是给人做妾的命。
她要想翻身,还是得从方浅雪身上下功夫。
“多谢道长指点,我……知道了。”陆长卿心里想的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杀了方浅雪,当然可以让许妙嫣变成凤女,辅佐自己青云直上,可陆长卿忽想到了另一条似乎更直接的路。
既然方浅雪命格贵重,如今又是二品女官,自己如果巴结上她,两人再续前缘的话,那他登上首辅之位,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这岂不是水到渠成?
而且眼下就有一个现成的机会摆在他面前:方家众人是生是死,全凭他一句话!
他完全可以借着方家这个案子,拿捏住方千雪,再加上他们还有两个孩子,陆长卿觉得要和方氏复婚,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需要费些力气和妙嫣解释,到底是让她受委屈了。
陆长卿领着许妙嫣回到陆家,只觉空气都惨惨淡淡的,没什么人气。
陆家现在人丁凋零,陆婉柔出嫁了,方浅雪带着两个孩子搬走,陆母陈氏每天闷在松声居里懒得出来。
整个陆家空空荡荡,一副萧条景象。
“妙嫣,我想了许久,你还是不要住在松声居了,搬到梅花傲去吧,那里地方大一点。”陆长卿揽着许妙嫣的腰肢,只觉她比之前又清减了几分,细腰只堪盈盈一握。
许妙嫣本来是不想搬到方浅雪曾经住过的地方的,可是想了一想,她也不想再跟陈氏挤在松声居里了。
而且梅花傲的确拥有陆家最奢华的景致和家具。
这么一想,许妙嫣便也同意了。
“是。”她点点头,又道,“可是陆郎,我们现在还没有成婚,我就搬进你的主院,会不会不太好?”
“你为我吃了这么多苦,我本就应该补偿你的,”陆长卿一脸真诚地说道,“等我忙过了这阵子,就安排咱们的婚事,我肯定会给你一个名分的。”
名分就是贵妾。
他已经想好了,等他和方浅雪破镜重圆了,再修一个新的院子,风风光光地迎娶方浅雪,至于梅花傲就让给许妙嫣住了,这样两个女人应该都不会有怨言吧?
许妙嫣羞红了脸道:“能做你的妻子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
她回想起来自己年少时的那个梦,梦见一对夫妻正在拜堂,其中那个英俊的男人便是陆长卿,少女在梦中春心萌动,心生嫉妒羡慕。
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真的能拥有这样俊美又斯文的男人,一想起能当他的妻子,许妙嫣便觉这段日子所受的苦也都值得了。
唯一难过的便是她小产伤了身子,不能再为陆长卿增添子嗣。
但,她还是赢了方浅雪,她抢到了她的丈夫。
“妙嫣,你先自己休息一下,我还有些公事要忙。”陆长卿将人送到梅花傲,又安排了两个新的丫鬟服侍她,便告辞了。
明帝特赦他出狱,是为了让他担任监察副使,参与审理永王之案。
方家那几个重要的人犯马上就要回上京了,他这段日子的确是很忙,还想着借永王的案子好好给方浅雪一个下马威。
别以为离开了陆家,当个掌印女官就能耀武扬威了,早晚还不是要求到他陆长卿跟前?不然就等着方家男丁全都人头落地吧!
***
刑部大牢中,灼热的空气中混着些馊臭味。
严风华看着一袭青色衫裙的方浅雪走过幽暗潮湿的廊道,不禁有些抱歉:“这几日天热了,牢中味道难闻,你可还好?”
方浅雪抬头,微微一笑:“你不用在意我,伯父和叔父都能住在这里,我走这几步路又算什么?”
严风华立刻说道:“你叔父和伯父长途跋涉,现在身子有些不太好,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医者为他们诊治了。”
“多谢,你为方家的事不辞辛劳,”方浅雪感激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我真不知何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