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垂眼，苦笑着说：“是否离婚，你不应该和我谈，去和她谈。”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离婚了。
按理说，他应该感觉到轻松，但不知为何，心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脚步也随之虚浮起来。
程序看着顾非离开的背影，心疼和哀求神色在一瞬消失。
厌恶和怨恨交替，他走到一旁的树丛里拿出摄像机，查看了拍下的录像。
录像里顾非冷漠的嘴脸和他苦苦哀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嘴角上扬，把录像发给了公关团队，打出一个电话：“就先买个一百万，今晚我要看见这段视频上热搜。”
路口距离沈佳家就几分钟的车程，走路需要十几分钟。
在这十几分钟里顾非想了很多。
如何收拾东西搬离别墅，是否要和沈佳告别等等。
他看似想了很多，实则一团乱麻。
思绪总会拐到沈佳即将有一个孩子上。
激烈的铃声拉回他的思绪，他拿出手机一看是未接号码。
他接通了电话，尖锐的女声传来：“顾非先生，您对网上流传的痴缠妻子，就算妻子怀有他人孩子也不肯离婚这件事作何回应？”
他心下一惊，网上流传？沈佳怀孕的事情被曝光了？
“你在哪里得到的消息？”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给他设套：“您是因为财产才死拖着不离婚的吗？就算您妻子的孩子不是您的，这样也能忍受吗？”
顾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本想查一查那人说的网上流传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刚挂断就有电话打进来，一连挂断了五六个电话，他根本空不出手，不得不开启了防骚扰模式。
世界这才清静了。
他立刻打开搜索软件，都不用搜索，热搜第一就是他和程序在路口谈论的视频。
弹幕无数条辱骂他的话语匆匆划过。
“瘦得没个人样，看着就觉得晦气。”
“长得那么丑，还跟个人干一样，看着就败财，是我也出去找情郎。”
“本来以为怀孕了就能甩掉满脸丧气的老公了，谁知道对方是狗皮膏药，怎么也赶不走。”
“哪里难离婚，就是钱没谈到位。就一个凤凰男，死拖着小心一分钱都拿不到。”
评论也是，无数难听的话。
说他拜金，吸血，配不上沈佳。
一字一句如同一根根针直往他心头插，密密麻麻的痛楚让他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捂住心口，弓着背调整自己的呼吸。
他想拨通沈佳的电话让她来处理，可手抖得厉害，直到第五次尝试才拨通了沈佳的号码。
“什么事？”
不耐的声音顺着电话传过来。
顾非嘴唇轻颤，艰难开口：“网上的事情你赶紧处理！”
在视频上热搜的第一时间，沈佳就知道这件事。
不用顾非说，她也打算处理。
顾非打电话过来，她缓下了处理的速度：“你就打算和我这个？”
如果他表达出一点，她立刻就能让视频下架，也可以和他解释这根本子虚乌有。
可他沉默了五分钟，才说了三个字：“不然呢？”
很冰冷的三个字，似乎是在嘲笑她的期待。
她瞬间变了脸色。
他不在意。
就算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也不在意！
他怎么能不在意！
她气极反笑，摁下了挂断键。
秘书见她脸色骤变，谨慎询问：“还要联系视频发布者吗？”
“不，冷处理。”
顾非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无力倒在沙发上。
他嘴唇泛紫，心疼得就连呼吸都很困难，更别说说话了。
和沈佳说的那两句话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眼前越来越黑，陷入了昏迷。
沈佳的不处理让媒体更加猖狂，他们用极短的时间扒出了顾非的身世背景。
没有工作，住院的父亲加上失去工作的妹妹，都成为他不肯离婚的证据。
不仅他被骂狗皮膏药，吸血鬼。
就连他父母和妹妹都接到了电话。
顾颖给他打电话时，天已经黑了。
她哽咽地询问网上的事情。
顾非这才知道沈佳没有处理这件事，他能从妹妹颤抖的声音中感受到她的害怕。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你好好陪着爸妈，不要多想。”
顾颖抹掉眼尾的眼泪，强装镇定，但她发颤的语气还是泄漏了她的不安：“哥，他们能找到我们的电话，也能找到医院。”
“爸妈接到电话气得饭都吃不下去，这件事到底应该怎么处理？”
那些记者跟苍蝇一样，看见一点新闻点就缠着不放。
要是被他们纠缠上，顾家的安生日子就到头了。
顾非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安抚了妹妹几句就打电话给沈佳。
等待电话的嘟声如同棒槌，一下一下敲击在他的心上。
他从未觉得等待的时间那么漫长。
不知道等了多久，电话才被接通。
“干什么？”
背景里，舒缓的钢琴曲也掩盖不了沈佳的不耐烦。
似乎有人在和她打招呼，叫她沈总。
这是在宴会上吗？
热搜居高不下，她还有心思去宴会，看来也是赞同那些网友说的话吧。
他苦笑一声：“就算想离婚，也得先处理掉热搜吧？”
没等到沈佳的回复，等来的是忙声。
沈佳挂断了他的电话？是去处理热搜的事情了？
他打开网页，热搜仍旧高挂。
底下的评论大多是说他因为钱，不愿意离婚的。
嘲讽，谩骂，一字一句很刺眼。
他不愿再看，放下手机搓了搓脸，再次拨通了沈佳的电话。
她语气比刚刚更冷了：“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沈佳拿着手机，看着半个城市的夜景，冷声说出那句话。
她控制不住去期待顾非的回答。
哀求也好，谩骂也罢。
只要不是冰冷的句式，只要让她感觉到这件事能影响到他，就好。
可惜，等来的仍旧是冰冷的话：“热搜得尽快处理，冷处理只会引起更多的猜疑。”
沈佳自嘲一笑：“我会在意？”
公关都比他有温度。
他就那么不在乎她怀孕这件事，只在乎影响吗？
她再次挂断电话，把手机丢给助理，转身走入盛大的宴会厅。
通话再次被挂断，顾非再愚钝也该察觉到沈佳不想处理这件事。
要是别的事情也就算了，可这件事很有可能把他家人也牵连进来。
他不能让家人暴露在大众视野下。
他再次拨打了沈佳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