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莱那道如同挑衅一般的“满意”说出口后,靳随欢双手攥拳,双眼喷火状,牙都快咬碎了。
“姜莱,我劝你别得意太久!”
又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警告,类似的话,姜莱都快听出茧子了,这回,她直接抬手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淡瞥她一眼,“你随意。”
话落,她嘴角微上扬,下一秒,在靳随欢和谢思婉怒视中,身体毫无预兆往木椅上倒。
木椅上垫了柔软的坐垫,姜莱这一倒,侧脸正正好贴靠在上面,借着侧栽倒的巧力,长腿再微一个伸缩,她整个下半身直接就坐在地面上,而上半身则是借着木椅支撑。
双眼阖上后,她完全就是一副睡觉之姿。
她此番行为猝不及防,靳随欢本来还是仇视之态的,但姜莱这样毫无厘头的行为,直接让她看呆了眼,小口咽下唾沫后,她颇有几分惊恐地抱住谢思婉的手,小声问:“妈,她这是怎么了?”
从谢思婉第一次见到姜莱起,她便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女人,不服管教的性子简直跟靳盛时一个样,现今,她搞这样一出装死,她丝毫不意外。
轻拍靳随欢的手后,她柔声道:“不用理会。”
也没顾忌姜莱是在装睡,她交代靳随欢,“从今往后,你爸和她这件事,你不要再提,之后待在你爷爷身边,要听话些,把你全部的实力拿出来,让他看到,只有这样,他才会对你刮目相看。”
被靳老爷子带在身边,靳随欢不可能不听话。
但让她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不能再提她爸和姜莱的事,难道不该时刻警告着姜莱,才能避免悲剧的发生吗,“妈,你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姜莱当然没晕也没睡,她只是想偷个懒。
只可惜,她这眼睛刚闭上,母女俩就开始叽里呱啦说一大堆,说的话还是如此可笑。
委屈?
谢思婉有啥可委屈的。
要怪就怪她自己上位手段不正,所以,她如今才会如此敏感肌害怕着别人也用此手段。
真是搞得她偷懒也不能偷得自在些。
神烦!
在心里数次念了“快来接我”四字后,她也仍是没有等来靳盛时。
有的依旧还是母女两人的对话。
“傻孩子,妈不委屈,今后,你只需顾好自己和你哥就好,只要你们俩好,妈就知足了。”
“妈,你就放心吧,之后要是有合适的项目,我一定好好帮我哥,绝不让你失望。”
“不是不让我失望,而是不能让你爷爷失望。”
“好,妈,我答应你。”
“……”
很母女情深的对话。
姜莱听到耳朵里,居然还生了些羡慕情绪。
两人相互安抚过后,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说话,没人打扰,姜莱很快便陷入了睡眠里。
只是,她做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梦。
这个梦,让人昏昏沉沉的,逼仄的保姆房里,燥热粘腻,仅开着一把破旧的小电扇缓解热意。
可屋内无窗,不透风。
导致就算开着风扇,也无法扇凉燥意。
睡意袭来,她身上穿着的睡裙几乎半褪状。
迷糊之际,有道清凉啃噬沿着她的腿弯推进腿心,陌生的触感带有粗粝之意,如同一只魔爪要将她囚禁在掌心,灰暗袭来,触感愈发真实。
光亮袭来那刻,姜莱仿若看到了那张禽兽般肆不忌惮狂笑的嘴脸,迷蒙间,她开始疯狂地尖叫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救命——”
“救救我……滚开……你给我滚开——”
她拼劲全身的力气来挣扎,双腿狂蹬时,导致她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瞬间布上清晰可见的青筋。
陷在梦魇里,她压根不清楚自己是否已经挣脱开,只是在听到有重物坠地“嘭”一声落地时,她整个人都是抱头的姿势蜷缩着。
期间,她嘴里的碎语也没断过。
“你别碰我……别碰我,滚开点……”
“我有病的,我有性病,你不怕传染你尽管上来……到时,到时闹出人命我可不管……”
“我说了,你别上来……你再上来,我真的会捅死你……你聋了吗,你听不懂吗……”
靳盛时怎么也没想过,自己给姜莱上个药,她会忽然陷入到某种悲拗激烈的情绪中去。
单手撑着地板起身时,他细致将药膏的盖子拧好,而后,小心翼翼地靠近蜷缩在角落里的她,期间,他尽量很小声很温和地喊她名字。
“姜莱。”
可他的呼唤,压根就唤不醒她,不仅如此,她情绪反而更加激烈了些,“你闭嘴!”
“我让你滚开!滚开!你听不懂吗?”
这会儿的她,于靳盛时而言,非常陌生。
黑邃幽沉的眸在盯着她时,他十分小心地坐在床边,在她听不进去任何话时,他修长的手指克制地握紧她的双肩,“姜莱,你醒醒。”
“我是靳盛时。”
当两人有肢体接触后,姜莱陷进了巨大的恐惧中,这回,她不仅手脚发大力挣扎,也开始接连不断地尖叫,“你放开我,放开我——”
一直陷在这种情绪中醒不来,对她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这回,靳盛时并未跟刚才那样,被她轻而易举地推开,而是耐着性子跟她磨。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知,“姜莱,我是靳盛时。”
“你醒醒,你做噩梦了,你别梦带着跑。”
“姜莱,清醒点,坚强点,醒过来。”
前面那些话,姜莱半个字眼都没听见去。
唯独在听到他说“坚强点”的时候,她整个人突然就卸了气,软成一团,彻底放弃了挣扎。
情绪逐渐好转,眼前也逐渐变得清明,她望向发声处,整张小脸苍白又含带着几分怜弱,眼圈更是染红,出声时,丝毫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哭腔。
“靳……靳盛时,你怎么会在这?”
刚才她在睡梦中发生的事,不用问,靳盛时都清楚,那是她不愿袒露给外人看的伤疤。
她不说,那他便也就不问。
这会儿,索性,顺着她这话回答。
“我听说你被爷爷罚跪祠堂,半柱香不到就晕倒了,回家的路上,便顺带把你捡了回来。”
晕倒?
姜莱先是好一阵迷糊,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晕倒这事了,但很快,回想到自己的偷懒,立马会意。
“那个……是啊,祠堂里香火味太浓了,我没太适应过来,就……就不小心晕倒了。”
以往,只要她想胡诌,便能极顺畅地胡说八道,但这会儿,因为受刚才那个梦境的影响,导致她这会儿说话都颇些磕绊。
那件事,已经有好几年没进她的脑子了。
但今天,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在她懊恼着为什么会做那个梦时,靳盛时起身,从一旁的矮柜上抽了两张纸巾给她。
“擦擦眼泪。”
姜莱,“……”
好丢脸。
囧着脸从他手中接过抽纸后,她立马垂眸,却意外在垂眸那瞬看到小腿上的伤口。
伤口不大,但零零散散有好几道。
她皮肤娇嫩,瞧着,怪触目心惊的。
这几道伤口,是当时在祠堂里,靳老爷子发怒摔杯子,杯子四分五裂时,误伤的她。
初看时,姜莱只瞧见了带着红印的伤口,但这会儿低头再细看,她竟在上面寻到一层透明印子。
好像是……擦了药膏。
联想刚才做的那个梦,姜莱心口一滞。
所以刚才,是靳盛时在给她上药?
就在她联想到这时,男人那极具磁性性感的嗓音响起,“我还有工作没处理完,先去书房了。”
话落,他似也没想要她给回应,转身便准备离开,可就在他离开那瞬,一句没过大脑的话从姜莱的嘴里吐出,“靳盛时,你能不能抱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