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羯达连忙回答道:“我一直都在暗中跟踪阿悉吉·阙,想要找机会刺杀他,昨日夜里潜入他毡房欲行事,但恰巧碰到他与部下议事,听到他们说,想借赶马入庭州金满交易之时,趁北庭都护府戒备松懈之际,袭击北庭大都护府,然后与苏禄里外接应,图得庭州。”
“小人觉得此事甚大,不敢耽搁,便赶来向您汇报。”
“难怪他今天带了那么多人,幸好没让他进城。”北庭都护刘涣听何羯达如此这般一说,其愤怒已到了极点。人在愤怒之时,往往很容易失去理性,再加上这刘涣对阙俟斤素来都有成见,因而对于何羯达的话,他深信不疑。
刘涣大怒道:“回城调兵,突骑施要反,阿悉吉·阙竟然敢图庭州,我要斩了他。”
当然,刘涣做出“突骑施要反”的判断,不只是因为粟特人何羯达所说的话,还包括这沙陀部族无缘无故便往东迁徙至北庭金满一带,这一举措极为反常,再就是前不久刘涣从斥候处得知,大食国一将领进了苏禄在碎叶城的牙庭。
这种种迹象,在粟特人何羯达的告发下,让刘涣联系了起来,他认为苏禄可能联络沙陀、勾结大食,然后以阿悉吉·阙为内应,图谋庭州。他是北庭都护,大唐的封疆大吏,有责任维护这一带的安全,为此只有斩了阿悉吉·阙,去除这个隐患,然后驱离沙陀一族,庭州才安全。
没多久,刘涣从城里调来500兵士,便往阙俟斤队伍追去,在行至五六十里位置时,终于赶上他们一行人。
阙俟斤等人见刘涣一行人远远的赶来,其部下忙说道,“咱们要不要躲一躲,看样子他们来者不善。”
阙俟斤向来自大,他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反而自信的认为刘涣并不敢对他怎么样,不敢得罪了突骑施,他自信的笑了笑,答道:“我看他是来请我们回去的。”
随后,他又大声的对着前来的刘涣等人喊道:“刘将军,刘都护,你们是要来请我们回去的吗?哈哈。”
刘涣没有回答他,反而让部下催马加速上前,要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当刘涣冲到跟前,且并没有要勒住马头停下脚步的迹象,阙俟斤这才意识到了危险,可此时再让部下以马匹为障碍阻拦刘涣所带领的那500名将士的冲击,已来不及了。
才一盏茶的时间,阙俟斤那两百来人便被刘涣等人斩尽杀绝,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阙俟斤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疏忽便倒在了刘涣的横刀之下,当然他的死是必然的,是大人物谋划中需要牺牲的一颗棋子,只是连累了随他而来的那两百来人,阙俟斤的马匹也一并被刘涣扣押带回金满城。
刘涣回到北庭治所金满城之后,并没有坐下来休息片刻,他还有事情要办,他把城里驻扎的那两千瀚海军军士带上,出了城门,往北找沙陀人去了。
唐王朝皇帝李隆基告诫刘涣的旨意便是妥善处理沙陀人迁徙之事,但阙俟斤之事,刘涣不敢冒险,他决定把沙陀部族驱离庭州金满府,只有这样,庭州的瀚海军才不会腹背受敌,才有足够的精力面对西边的突骑施。
其实,这沙陀族压根就没有与突骑施联盟,暂时也不想与强大的唐王朝为敌,故而在刘涣的驱赶下,不得不选择离开金满府。
事情都得到了“圆满”解决,刘涣长舒一口气,此刻他心情极好,带着那2000余名瀚海军军士意气风发的回到金满城。
刘涣此前带回来的那好一些马匹,被出巡轮台等地回来的北庭瀚海军(北庭驻守庭州的军队叫瀚海军)军使盖嘉运看到了。
这盖嘉运三十来岁,身高六尺,皮肤白皙,留着俊美修长的胡须,声音雄厚有力。健硕的盖嘉运见刘涣带这么多人回城,连忙迎上去,不解的问道:“将军,发生了什么事了,要带这么多人出城?这许多马匹又是怎么回事?”
刘涣正为斩杀了阙俟斤和驱离沙陀一族而高兴,他说道:“阿悉吉·阙欲谋庭州,被我提前知道了消息,于半路围杀了他,这些马匹便是扣押他们的。”
盖嘉运大惊,以他对阙俟斤的了解,此人虽然性格刚烈粗暴,但断不至于脱离苏禄的命令而独自谋反,因而继续问道:“你是从哪儿获得的消息的?若此事为真,苏禄必有所动,可我刚从那边回来,苏禄的队伍并没有动静。”
刘涣一听,头脑瞬间冷静,他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对身边之人大呼道:“何羯达,快把何羯达叫来。”
可是那个何羯达,在刘涣斩杀阙俟斤之后,便找机会偷偷的溜走并前往碎叶城向他背后的莫贺达干和苏禄可汗汇报“战果”去了。
刘涣呆呆的站在那儿,脸无血色,若因此事而导致突骑施人反叛的话,他必脱不了干系,甚至脑袋搬家,他说道:“我中计了,后面该怎么办?”随后便把何羯达投降、驱离沙陀之事一并向盖嘉运详细诉说。
盖嘉运比之刘涣,在处理和分析事情方面要更冷静,也更善于推理,他说道:“将军,此事不简单,若真如此的话,我断定背后的主谋还是苏禄。苏禄野心极大,在击败大食后,他的野心再度膨胀,一直都想着恢复当年西突厥的荣光,那北庭和安西便是他的下一个目标,但咱大唐一直都对他不薄,所以他需要寻找一个借口发兵,所以....”
“所以,本将军便中了他们的圈套。”刘涣刚才已想到了这一层,显然他想听的是,他下一步该如何补救,他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懂,问题是接下来该如何补救?”
“将军,您也不用着急,立马上书朝廷,向陛下汇报此事,即便没有刚才那事,苏禄一样会找其他理由反叛的,相信陛下能理解;另外,向安西都护府报信,让他们做好防备突骑施人的准备;再就是庭州也需要加强戒备,以防突骑施人报复。”盖嘉运回答道。
“也只能这样了,盖嘉运你现在便去办。”
“是,将军。”盖嘉运领命便去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