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辞眉毛快拧到一起去了。
“是比我还先认识的宝贝，是不是比我还重要……”
“这、这到底是什么，能让我看看吗？”
楚言怀里抱着这个用素纱织金锦包裹的细长物件好久了，自打上了马车，她的手就一直没离开过，都不摸他了。
他就算输，也得知道输给什么东西。
楚言挑眉看着苏锦辞，瞧他又好奇又拘谨，不免觉得好笑。
他怎么会把自己跟物件比。
她也不说话，静静欣赏苏锦辞脸上丰富变换的神情，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他小表情还挺多。
一个呼吸的功夫能换变百八十次。
见楚言半天不说话，苏锦辞抿了抿唇，揪住楚言的衣角拽了拽：“你抱了它，还抱我吗……”
小表情看着可怜到惹人怜爱。
楚言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将怀中物件放到苏锦辞怀里，用眼神点了点。
“打开看看。”
苏锦辞瞟一眼楚言，也不扭捏，将外面层层缠绕的织金锦剥下，露出里面黑沉沉的乌木。
“剑匣？”
苏锦辞大惊，连忙将木匣打开，入眼是火红如烈焰的剑鞘，不细，巴掌宽，上面精心浇铸了黑色和金色的纹路，交织在一起，像神秘的图腾。
大惊过后，苏锦辞嘴角耷拉下来，眉目间的诧异褪去，留下的只有失落，他抬手轻轻抚上剑鞘。
剑鞘上有各种深浅不一的痕迹，看样子年岁很久了。
但他却完全不知道，现在猛然醒悟，他发现他对楚言的事一点都不了解。
他甚至从来都不知道，楚言有一把陪在她身边很久、很宝贝的剑。
苏锦辞手按上剑柄，正欲拔剑，被楚言捉住手腕。
他抿着唇，识趣地将手缩回来。
楚言瞟一眼苏锦辞，又瞟一眼剑，随即将剑从苏锦辞手上拿开，自己坐进他怀里。
“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楚言勾起苏锦辞的下巴，“我怎么闻着一股醋味呢，你可别跟它比，比不了。”
苏锦辞的心情一下跌落谷底。
“你可太重要了，我不能失去你，而它……”楚言将长剑抱到苏锦辞面前，“是我用来保护你的。”
苏锦辞的双眸又亮了，搂紧了怀里的人，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剑鞘，闷闷道：“以前从没听你说起过……”
楚言挠了挠脑袋：“太久没用它，忘记了，我的功夫你是见识过的……我现在正式将它介绍给你。”
这把剑名为“七杀”，出自剑仙谷，通常不会出鞘。
七杀出鞘，必定见血，不见不回。
苏锦辞摸着楚言的长剑，后知后觉那次他在街头被刺杀时，只一剑就挑飞了杀手的武器。
速度太快，让他来不及反应楚言的剑术有多厉害。
突然他手上一空。
楚言将七杀和剑鞘都扔到一旁，捧起苏锦辞的脸连搓带捏。
“我的宝贝在这呢，别听皇兄胡乱说的，他向来嘴贱。”
她说着，在唇上轻啄一下，柔声细语哄着他。
她也乐得将苏锦辞像宝贝一样哄着、捧着。
楚言一行出了京畿道后，便弃车骑马，没几日便赶到云州地界。
天色渐黑，一行人停在官道上琢磨去处。
此处离下一城池还有些距离，关城门前怕是赶不到了，只得在附近寻找村落借宿。
小道上人烟稀少，楚言扯了缰绳停下来：“前面那个，是兔子吗？”
众人循声望去，小道正中蹲着一只肥美的白兔。
苏锦辞停在楚言身侧：“言儿是想将那兔子捉来……”
下一瞬，他变了脸色，众目睽睽之下，兔子被暗中飞来的利箭射中，众人立即戒备地望向四周，什么人都没有。
不远处有一道差不多一人高的灌木丛，人怕是躲在那里面。
“白榆，捡来看看。”楚言沉声吩咐，万一只是平民百姓狩猎呢。
她一路隐匿行踪、乔装改扮，应当不会有人知道她在哪。
白榆得令，将兔子带着箭矢一并捡了回来，交给楚言。
楚言拎着兔子仔细检查，并无异常，应当是狩猎的猎物。
“谁在那里！”
突然，苏锦辞冲着远处厉喝一声。
几人连忙看去，不远处的灌木丛在轻轻摇摆。
苏锦辞赶忙将楚言护在身后。
白榆捡了块趁手的树枝，朝着枝叶摇摆处砸过去，一声吃痛的惨叫声后，从里面爬出一位少年。
“将兔子还给我！”少年一眼盯中楚言手里的兔子，抡起柴刀冲了过来。
少年喊得起劲、跑得快，被白榆一脚绊倒在地，摔了个嘴啃泥，手中柴刀飞落在楚言马边。
楚言下马，捡起柴刀，目光幽冷朝着少年步步靠近。
少年摔得有些懵，等他抬起头，猛然发现楚言手持柴刀离他越来越近，她的手逐渐抬起……
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完蛋，今天出门没看日子。
他咽了口唾沫，缩起脖子认命般闭上眼睛。
等了良久，没有想象中的痛楚，他皱起的眉动了动，眼帘掀开一条缝，入目一张五官冷艳的脸。
真好看……
他呆愣在原地。
楚言蹙眉：“不起来？那你趴着吧。”
少年视线向下，才发现楚言朝她伸出手，似乎要扶他起来。
他盯着眼前白皙的肌肤，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下一瞬，却落入一只有力的大掌中，整个人直接被拎着手拽起来。
“这么大个人了，摔倒了还要人扶，真够好意思的！”苏锦辞挤在楚言和少年中间，嫌弃地甩开少年的手，掏出帕子擦了又擦。
少年脸上闪过一瞬的失落，随即将手背到身后，上上下下打量苏锦辞：“把我的兔子还给我。”
“你要这只兔子做什么，烤着吃？”苏锦辞反问他。
少年不说话，但看他的神情，应该是猜对了。
苏锦辞从怀中摸出一粒银疙瘩，抓起少年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这只兔子，我们买下了。”
少年原以为苏锦辞要跟他抢兔子，一直戒备地瞪着他，不料对方掏钱要买，他反而不好意思了。
“这……兔子值不了这么多钱……”少年耳尖红红。
苏锦辞勾了勾唇角，掏出一粒更大的银疙瘩：“那你让我们借宿一晚，这个也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