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这顿丰盛的春笋宴,犹如一场盛大的狂欢,让男女老少都吃得心满意足,连一向食量极小的柳氏,今日也有些难以招架。
大家酒足饭饱后,聚在一起闲聊片刻,待到肚子不再发胀,才各自回房歇息。
次日清晨,众人用过早餐,覃氏询问柳氏是否想去后山体验掰春笋的乐趣。
柳氏先是询问了一下路程,得知并不遥远,便欣然应允。
田氏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看到柳氏走来,笑着调侃道:“昨日那笋子可还合你胃口?今日咱们亲自去寻觅更为鲜嫩的。”
三人结伴而行,向后山的竹林进发。到了竹林,覃氏犹如一位经验丰富的导师,给柳氏示范如何寻找刚刚冒尖的春笋,只需轻轻一掰,便能将其收入囊中。
柳氏满心好奇,学着覃氏的模样寻觅起来,起初还有些笨拙,不时弄断笋子,覃氏和田氏在一旁耐心指点,既不责备,也不嘲笑。渐渐地,柳氏越发熟练,手中的春笋也越来越多,她体验到了其中的乐趣,笑容如春花般灿烂,仿佛整个人都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柳氏身旁的王嬷嬷,见自家夫人如此开怀,心中也是倍感欣慰。遥想当年,自家夫人在老爷尚未离世时,也是那般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只是后来这一连串的变故,如无情的风暴,逐渐剥夺了柳氏原本鲜活活泼的模样。
柳氏正沉浸在掰春笋的乐趣之中,一个不留神,被一根竹枝划破了手指,疼痛瞬间袭来,她忍不住惊叫出声。
覃氏急忙从衣角撕下一块布,为她包扎伤口,田氏也赶忙上前,关切地询问状况。
王嬷嬷迅速上前,见柳氏的手指受伤,心疼不已,再也不愿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在柳氏身上,于是轻声劝道:“夫人,咱们也体验过了,要不咱们退到山脚下等待吧。”
柳氏不好意思的道:“多亏两位妹妹照应,我才能这般畅快玩耍,平日里哪有这种机会。只今日受伤了,怕是不能再陪着两位妹妹了。”
覃氏拍拍她的手说:“咱们都是一家人,相互照应本就是应当的,今日还让你受伤了,是我们没有提醒到位,还望姐姐莫要怪罪才好。”
柳氏依旧温和的笑道:“覃妹妹说这话就见外了,是我自己不注意,不能怪罪妹妹。”
覃氏和田氏闻言才松了一口气,田氏见此赶紧道:“今日,我们也体验的差不多了,我们还是下山吧!”
覃氏闻言立即表示赞同,随后三人带着满满一筐春笋下山回家,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三人回到雷家,王嬷嬷小心翼翼地扶着柳氏朝房间走去,由于柳氏身子娇弱,王嬷嬷早已将常用的药或可能用到的药随身备好。
此次从柳氏决定来桂花村,王嬷嬷就未雨绸缪,提前备好了受伤所需的药膏,因此将柳氏扶回房间后,王嬷嬷立即将柳氏的受伤之处清理干净,又重新涂上药膏,仔细地包扎好。
覃氏这边,覃氏一回府,便心急如焚地让车夫快马加鞭去县城最好的医馆找大夫过来,赶车的车夫立即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县城疾驰而去。
昨日喝得有些多的雷老爷子今日头疼欲裂,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于是今日并未出门。此刻见覃氏如此安排,立即心急如焚道:“老大家的,谁出事了?”
覃氏立即将柳氏受伤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雷老爷子,雷老爷子听完,想到柳氏那脆弱的身体,也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担忧起来,只自己毕竟是男子,不好前去探望,只得在正厅坐立难安。
覃氏看见自家公公如此表情,于心不忍,宽慰道:“爹,应当无事,柳姐姐被划破后,是我第一时间给她包扎的,当时我看到伤口较小,应不会特别严重。”
雷老爷子听闻此言,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立即确认道:“雷老大家的,你说的是真的?”
覃氏立即斩钉截铁地应道:“爹,真的。”
雷老爷子这才将那颗悬在半空的心稍稍放下许多。
要知道,柳氏可是那拥有诰命加身的朝廷命妇,,吴战爹离世后,柳氏被吴家精心照料,这些年来,她虽身子依旧孱弱,恰似那风中摇曳的娇花,但终究是没病没灾地活到了现在。
这一趟出门,可是雷晓晓和吴战两人费尽千言万语、苦口婆心才劝说成功的,从吴家出来的这一路都风平浪静,无波无澜,若是在他们雷家的地盘上出了事,那可就是他们雷家的罪责了。
虽只是划破手指这等小伤,但雷老爷子还是忧心忡忡,仿佛那伤口是长在他自己身上一般,心心念念着等大夫来了之后,定要让大夫将人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等确认无恙了,雷老爷子那颗悬着的心才能落回肚里。
而田氏则匆匆赶回家里,将雷老二留在家中的药膏拿了出来,然后步履匆匆地走向柳氏的房间。等田氏到时,柳氏早已包扎妥当。
柳氏见田氏拿着药膏过来,柳氏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如春花绽放般的笑容,轻声道:“田妹妹,真的无妨,你们不必忧心,这点小伤而已,无需挂怀。你看我已然重新包扎好了,安然无恙,这药膏我留着明日再用。”
田氏见此,也如释重负,“那便好,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山上到底还是有些危险,咱们日后还是莫要进山为妙。”
柳氏其实对掰春笋有些喜欢,但又怕自己真的受伤,那吴家人定会怪罪雷家,到那时,让吴战和雷晓晓两人情何以堪?想到此处,柳氏当即将那刚刚冒出来的念头扼杀在了摇篮里,微笑着应道:“嗯呢!那我们以后就不入山了。”
外出与族里堂妹嬉戏玩耍归来的雷晓晓和雷晨曦二人,甫一踏入家门,便敏锐地察觉到众人的神色有异。
待覃氏将今日之事娓娓道来后,雷晓晓率先出言宽慰覃氏和雷老爷子:“爷爷,娘,无需忧心,母亲定然不会有事的。母亲当时所言,便表明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您们切莫过度担忧。”
雷老爷子和覃氏闻此,心中稍安,正欲开口,车夫已领着大夫匆匆赶来。大夫听完缘由,即刻在雷晓晓的引领下,朝着柳氏所在的屋子疾步而去。
雷晓晓一行人迈入柳氏的房间,雷晓晓旋即高呼:“大夫,快快来给我母亲瞧瞧,伤势究竟如何?是否会引发其他病症?”
其实,雷晓晓本欲询问是否会患上破伤风或是否会感染,然转念一想,此地乃是古代,遂当机立断做出调整。
大夫赶忙上前为柳氏检查,待见那微不可察的伤口,只觉雷家人实在是有些大惊小怪,这点伤口只需几日就会愈合,而且用的药膏也是正确无比的,那还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害得他一路马不停蹄地赶来,坐在马车中被颠簸得七荤八素。
大夫将伤口状况告知屋内众人后,所有人皆如释重负,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此时,雷晓晓又请大夫为柳氏把一下平安脉,大夫切脉后确认柳氏并无其他问题,这才辞别离去。
大夫被带出房间,一直等在跨院外的雷老爷子赶忙迎上前去询问状况,待确定无误后,亲自将人送至门外,又递上一个沉甸甸的大红包,方才目送大夫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