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会启的葬礼流程进行到安葬,众人乘车来到墓园。
林家老爷子捧着他的骨灰盒放入墓穴中,风袭过,拨弄出他头顶新长出来的白发。林家老夫人的脸上也难掩几分憔悴。
阮织跟着他们对林会启的墓碑默哀了几分钟,放下手中的菊花,便离开了墓园。
送走参加的宾客后,天渐晚。
管家备好晚餐,但林老爷子和老夫人明显没有胃口,筷子都没动。
林老爷子把阮织叫到书房,眼睛浑浊但气势迫人。
朱妤一开始在公司是职员,后来是总裁秘书,现在新任总裁还未定下,林老爷子便问阮织后续有什么打算。
阮织回:“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林老爷子道:“你现在手里握着会启的部分股份,有一定的话语权。你自己决定吧。”
“这……”
这么好?
“那就这样吧。你决定好了,告诉张特助,我会帮你的。”
阮织便道:“谢谢林董。”
“会启逝世突然,齐深生母病逝,他现无父无母,也需要你。”
阮织站在书桌旁,听此,道:“是。”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事也让我反思许久,是我教导不方,让这逆子为非作歹惹下风流债。”
阮织垂在身侧的手快默默地把裤子扣烂,这让她怎么接?对上林老爷子看似和蔼实则锐利的双眼,她紧急去翻剧情,找出朱妤的回话,念道:“这怎么能是您的错?会启只是多情心软,那些女人为了逐利引诱他罢了。您不必自责。”
林老爷子摆摆手:“不必安慰我。”
此处没有台词,阮织保持沉默。
“齐深这几天先住我这里,你先回去吧。”
林齐深因为失去父亲太过悲痛,一整场葬礼几乎都在号啕大哭,此刻哭累了,在房中睡下。
于是,阮织也没去跟熟睡的人联络感情,迈出了老宅,钻进了管家为她准备的车中。
她坐上后座,驶离老宅,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汗。
然后,意识到,自己饿了。
—
林会启与朱妤的新房在市中区,三层楼高的别墅,还带了一个栽种着罗汉松的庭院。装潢简约大气,处处彰显着主人的不凡。
阮织坐在房间拿手机点了一份炸鸡。
林齐深不在,她喜闻乐见,打开98寸的电视,边吃边挑了部综艺看起来。
第二天便一身轻地坐上了去南村的大巴车。车程漫长,足足有五个小时。车厢摇摇晃晃,没一会儿她便睡过去了。她睡了将近两个小时,被“好恶毒”吵醒。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好恶毒”每隔一段时间就问她:【到了吗?】
阮织每次都说:【快了快了。】
这么一问一答五次过后,“好恶毒”生气:【那你倒是说“快了”是多快?】
阮织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吧。】
“好恶毒”:【……】
“好恶毒”:【我等你好久了,你能不能快一点?】
阮织道:【我没办法,只有大巴车通南村,它不快,我也快不了。】
“好恶毒”:【烦死了!】
窗外的风景由高楼大厦慢慢变成绿油油的农田和低矮的平房,没过多久,车子速度减缓,停下来。阮织下车,走了十分钟,终于到了朱妤的家。
朱父朱母又惊又喜,急忙迎过来:“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就回来了?”
阮织在进入这个副本前,把那几本书通读了一遍,粗略了解了个大概,但理论还是不足以支撑实践,见面之前,阮织在车上模拟了很多遍会话场景,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好在,两个老人头发黑白相掺,身材瘦小,和蔼可亲,像极了阮织现实世界的爷爷奶奶,这让她觉得十分亲切,比面对林老爷子和老夫人好上不知多少倍。
话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她道:“就是出差顺路路过,回来看看你们。”
阮织手上还提了一箱奶和一箱保健品——空着手来怪不好意思的。
“累了吧,快进来快进来,我呀,正好做熟了饭。”朱母笑得都看不见眼睛了。
一进屋,见到撅着嘴不吃饭的“好恶毒”,阮织才知道“好恶毒”为什么会说“烦死了”,原来烦的不是她,另有其人。
如果“好恶毒”不那么傲娇的话,此刻应该会抓着阮织的衣领摇晃着嘶吼:“你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过的吗?!”
朱妤的兄长名为朱临,模样周正,人老实好说话,妻子汪慧主意多,性格直率。“好恶毒”进来之后,为了避免暴露,便安静地看动画片。汪慧不在家,家里没人管他,他便看了一整天的电视。
汪慧想让自己的儿子像他姑姑一样考上个好大学,去大城市赚钱,便打定主意从小抓起,不允许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所以她第二天回来一看到“好恶毒”光顾着看电视,作业空白一片,就来气了,把电视关上,揪着他的耳朵就去学习了。
“好恶毒”敢怒不敢言,他要是ooc,阮织可就一个人留在这儿了。他不太放心。
他委屈巴拉地写完了作业,又做了汪慧额外布置的习题。以他的能力,不出半个小时就解决,但朱天赐不行,于是他就磨磨蹭蹭地写,边写边觉得难熬,去骚扰阮织。
好不容易熬到饭点,他还差一篇300字的作文就把任务全部完成,汪慧一句“写不完就不准吃饭”把他彻底惹恼了,“好恶毒”小脾气上来了,坐在椅子上不动如钟,无论谁来叫他他都不去吃饭。
朱父朱母向来对着孩子溺爱非常,见他闹脾气不吃饭,一个劲儿地又哄又劝,搞得“好恶毒”更烦了。
好在,阮织的到来把“好恶毒”解救——这可能也是“好恶毒”一直催她的原因吧。听从“好恶毒”的吩咐,阮织下车后从一个骑三轮车的大妈那里买了两根竹筒粽子和四根淀粉肠,拿给“好恶毒”吃。
朱父朱母一看“好恶毒”终于肯吃东西了,笑道:“还是姑侄亲,你看你小姑姑一来,就给你带了吃的。还不谢谢你姑姑?”
“好恶毒”瞅了阮织一眼,没说话。
阮织有点看不习惯“好恶毒”现在的模样,这明显带着他个人特色的眼神放在朱天赐身上格外奇特。
她心情有点微妙,道:“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