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是不清楚具体的原理啦~”
名为J的男人将头顶的礼帽放在船舱中央的桌子上,小小的方桌上面蒙着朴素的桌布,众人头顶的灯光投下一个个人影,将帽子团团包围,这场景像极了窥视人间高高在上的神明。
“传统意义上的毁灭世界,无非就是将这个世界上他想要消灭的东西拿掉。”
J将礼帽从桌子上移开,现在桌面上空空如也。
“但他们所说的‘净化’并不一样…”
夕鸢双手分别抓住桌布的一角,将它翻个面重新铺了上去。
“他们要的是整个世界存在的颠覆。”
众人眼前的桌子并没有变化,但先前的帽子却再也无法放在桌布被翻过去的那一面上了。
“看上去并没有出现山崩海啸之类的灾难,但被‘净化’后的世界在概念上就已经完全不同了。”
水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嘴唇,若有所思。
“他们就不能阻止这一切吗?”
双手抱胸的敖毅从藏在胳膊下的手中抽出一个指头指向了一边的水。
“做不到,我们确实拥有毁灭世界的能力,但‘人无法举起他自己’,已经与这个世界高度统一的我们无法阻止能颠覆世界本身概念的东西。”
“所以才要借助外来的东西。”
J将礼帽戴上,仔细地梳理着两边的头发,就像一个有知识有涵养的老绅士。
“或许他们到现在也不肯承认吧,他们视为垃圾,视为肮脏之物只是看上一眼就要吐出来的东西,最终却变成了他们最大的绊脚石。”
等到小船摇摇晃晃地靠上港口之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面前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的古朴小镇藏在夜幕之后,窥视着这几个外来者。
爬上石头砌成的阶梯,夕鸢和J却背对敖毅跟水走上了相反的方向。
“不一起吗?”
“你们要做的事情我们帮不上忙,我们要做的事情现在的你同样也帮不上忙,所以最好还是不要相互打扰了。”
J扶了扶帽檐,转身跟上了走远的夕鸢,不再回头看敖毅与水。
见那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敖毅叹了口气。
“你讨厌那个叫J的吗?”
看着沉入黑暗的街道,水双手环胸问道。
“算不上讨厌,倒是你,我家伯母以前得罪过你?”
“我的回答也是算不上~”
“呵…”
对话没有再进行下去。
◇
“为什么不告诉他?”
夕鸢背着手走在J前面。
“没这个必要吧。”
“真是绝情。”
夕鸢抬起头,夜空有大半都被诡异的色彩侵占,仅存的空间之中除了月亮外就只有稀稀拉拉几颗星星。
“哈,我可是号称第一深情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妻子的故事我已经听了好多遍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鞋跟踏过石砖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中回响。
“这里就行了吧。”
夕鸢停在了一座喷泉前,而喷泉后的黑夜中,高大山峰隐于黑暗,只在山顶有一丝红芒。
“…嗯”
J双手握住手杖,将细长的剑刃从其中缓缓抽出。
“这是倒数第二个?”
“是的。”
剑刃在夜空中泛着寒光。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阻止神明将桌布翻面,但打上几颗阻碍他翻面的钉子还是做得到。
于是夕鸢张开双臂,任凭锋利的剑刃刺穿自己的胸膛。
“且听龙吟。”
鲜血抛洒在地面上,凝固成扭曲蔓延的奇异图案,仰面朝天的夕鸢看着天边混沌的颜色逐渐褪去,群星终于又得以闪烁之时,她沾血的嘴角才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一切都被藏身于黑夜中的青色眼眸收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