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州一个眼刀过去。
太傅看了一眼凤千寻,对方立马低下头去,转而又看向青禾,“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自小看着你们长大,可你们一个个让我太失望了,伤害同门,善妒太重,失了本心。”
“师父,她到底在哪里?”陆承州再次出声。
太傅语重心长,“承州,你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如今她走了也好,为师知道的便是她没死。”
陆承州闻言,眸中偏执尽数藏下,“我知道了,既然师父不愿告诉我,我会自己去寻。”
说着他视线转向青禾,声音凉嗖嗖的,像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一般,“那晚她和你说了什么?”
青禾摇头,对上陆承州的眸子,浑身忍不住的发颤,太傅轻叹一口气,“如实告诉你师兄。”
青禾眼睛一眨,有泪珠滚落,“师父,你为何总是逼我。”
“是我告诉师妹那个女人不简单的,她也是为了你好。”凤千寻不情不愿的开口。
陆承州眼神再次一冷,“凤千寻我警告你,不准污蔑她,不然我杀了你。”
凤千寻一听笑了,“亏你陆承州英明一世,却被耍的团团转,还真是可笑,上次狩猎她便想逃 ,好心给你送了信,没想到你却信了她的话。”
“她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我在她手中吃过几次亏,她擅会用毒,能神不知鬼不觉给人下毒,她可不是个简单角色。”
陆承州瞳孔微缩,忽略心中那个一直以来下意识忽略的事情,想起她口口声声答应过他的承诺,“她不会背叛我的,她答应过我的,凤千寻,你若再多话,我会让你一辈子开不了口。”
凤千寻见此笑了起来,“师父你瞧,这就是赫赫有名的战神陆承州,说了实话他都不信。”
陆承州瞳孔微缩,拳头收紧。
太傅语气严肃,“承州,是真的,她离开了,你和她无缘,往后就当她没来过吧,这本就是你欠她的。”
一句离开了久久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也至于后面的话都没听清,当没来过,呵,怎么可能当没来过,陆承州只觉浑身僵硬,喉咙里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来,一直逃避的想法如今被血淋淋的抛了出来,犹如一只大掌攥紧了他的心,痛的他无法呼吸。
他缓缓看向太傅,神情嗜血不确定的开口:“师父是说她自己跑了是吗,我不信,我已经给了她一切了,她为何要跑?她答应过我的……”
说着还不死心的开口:“她不过一个农女,身份家世干净,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要跑,定是凤千寻搞的鬼,不然她接近我为了什么?”
杀他!他好端端的,要银子?她更是没拿一点。
这话一出大家心里都同样疑惑不解,陆承州见此,将矛头指向凤千寻,像是找到什么发泄对象,“定是你在暗中搞的鬼。”
太傅轻叹一口气,手中佛珠转了一圈又一圈。
青禾见此,愤怒出声,“师兄,那个女人是个骗子。”
“你终于承认你见过她了。”话落陆承州看着她的眸子陡然变得一狠。
青禾被他眼神吓到猛然后退一步,转而心虚的低下头去,陆承州脚步往前迈了几步,声音像是从喉间挤出来一般,整个人越发疯魔,“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是不是你和凤千寻联手抓了她,演了这么一出戏。”
青禾猛摇头,“没有。”
“没有?我答应过师父不会对你用刑,你若是不说真话,此话我可以随时收回。”
青禾身子一颤,在陆承州的眼神逼迫下,青禾还是将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当然她忽略了她想杀苏邈邈的事情。
“我从师兄那知道她并非简单之人,想去找你把事情告诉你,谁知半路遇见了她,她二话不说就对我下了毒……最后我看见她被杀了。”
听到青禾说自己最后看见了苏邈邈被杀,一直跟着陆承州的银刃开了口,“怎么可能呢,我分明看见了夫人被利剑刺穿了,怎么会会好端端出现在你面前。”
青禾不敢看陆承州,低声回:“她易容了,可我还是凭借兔子花灯认出了她。”
陆承州拳头缓慢收紧,到这时候他还下意识替她解释,“她一个农女,怎么可能会易容。”
“她的身份就有问题,你要是不信自己可以去查,想必你陆承州神通广大,一定可以查出来。”凤千寻不忘帮青禾说话。
“陆承州你其实早就发现端倪了是不是,只是你一直不愿相信,从一开始她靠近你,便是目的不纯,是你自己一直不愿相信。”
房间里很静,落针可闻,周围的气压降压至冰点让人喘不过气来,令人窒息。
陆承州的眸子射向影刃,‘‘那日中毒之前你都见过谁,可曾吃过什么?’’
影刃回:‘‘那日我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夫人保护她,不曾见过什么人,我也不知自己何时中了毒,我昏迷过去前看到夫人被刺穿了肚子。’’
太傅:‘‘一旦服用此毒之 人 便会出现幻觉,怕是你们两个见到的都是幻觉,承州接受事实吧,不要难过,你的路还长,此次便当一次教训。’’
陆承州拳头捏的嘎吱响,眸中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破碎,心口处传来密密麻麻的坠痛,犹如电流窜至全身,让他又痛又浑身发麻。
良久他笑了一声,看向青禾,“所以你们早就知道她身份不简单。”
青禾有些心虚。
看着凤千寻和青禾,“我自问从未对不起你们,王爷救过我的命。我答应过王爷会好好照顾你,所以这些年对你关照不断,你说你来找我,为何孤生一人,又为何身上带着匕首。”
青禾脸色一变,“我一直有随身携带匕首,她要杀我,我自然要回击。”
陆承州险些不信,“我很久之前便告诉过你,对你并无男女之情,让你知难而退。”
“你以为宫宴那次我看不出你是故意害她摔下台阶,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总是在她面前故意引导你我的关系,我不拆穿你,是为你留了一点脸面,你早晚会想通,可你却一次次得寸进尺。”
“我自问从未亏待过你们,你们却在我背后给我捅刀,特别是你。”他看着凤千寻。
凤千寻难得沉默下来,他自是知道陆承州对他处处手下留情,可他心里一直嫉妒他,嫉妒他拥有一切,嫉妒是人人敬仰的战神,嫉妒他的出身,嫉妒他是师父最器重的弟子,更是嫉妒青禾对他的喜欢。
他一直想看陆承州跌落谷底,可看见他如今满身力气犹如丢魂般的样子,他发现好像也不是那么开心。
陆承州看着太傅,“师父,我不会再顾及什么师门情分,往后我们各自安生,若是他们再敢冒犯于我,我会杀了他们。”
话落他并未在看任何人,而是缓缓转身阔步离开了,太傅闭上眼睛,手中快速推动着一颗颗佛珠。
凤千寻走到她身旁,神情也是难得的失落,或许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他们仗着陆承州的纵容,都在伤害他。
凤千寻回到北冥后,皇帝一直派人刺杀他,是陆承州用自己的功绩替他求情,若不是陆承州,他早便死了。
夜幕降临
黑夜覆盖整座京城,一道修长的影子被拉的修长,一道黑色身影在官道上缓缓往前走着,微风吹动着男人的发丝,披风翻飞,身上笼罩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黑暗与窒息。
失魂落魄的人手中拿着兔子花灯,神情麻木毫无感情,缓慢往前行走着,脚步看着沉重艰难。
脚步微顿,陆承州缓缓看向自己手里的花灯,慢慢抬起,他深邃无光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手中的花灯,看着看着眼中涌现无尽恨意。
下一刻兔子花灯成了两瓣,掉落在他脚边,他毫不犹豫踩了上去,一步步往前走去。
将军府门前,站着点着火把的人,而为首的人便是太子。
太子看见满身厉气的陆承州回来,连忙上前询问,‘‘可是死心了?’’
陆承州并未回答他的话,太子叹息一声,‘‘如今要紧便是好好料理一下你夫人的丧事,别再消沉了,振作起来,你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镇国将军,你不会轻易被打倒的不是。’’
陆承州突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看着莫名渗人的紧,眸底一片血红,‘‘你说得对,我的夫人死了,她不会再回来了,是要好好将她安葬,再去找那些罪魁祸首好好算每一笔账。’’
他的神情嗜血疯狂,眸底一片狠戾,太子有些恍惚。
看着他一步步走入将军府,他身上的衣裳从昨晚穿到现在,他就这样穿着湿漉漉的衣裳过了一天一夜,如今皱巴巴的穿在身上,眸中布满红血丝,身上的凌厉之气似是能将人刺穿。
身上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可怕之感。
太子摇摇头,好好的婚事变成了丧事,是个人都会疯,可他看着实在是过于反常了一些。
陆承州一步步走入两人的婚房,屋中点着烛火,到处挂着喜庆的红菱,一派喜气和他冷若寒霜的脸格格不入,高大的身影朝着床靠近,视线落在了床上放着的喜服上。
男人就那么看着,不知过了多久,陆承州抬手将床上的婚服拿起来,眼前顿时浮现那日她身穿嫁衣的样子,一脸明媚的朝着他笑,陆承州有些恍惚,猛然回神,眼前哪里有她的声影,手中的嫁衣落了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胆敢欺骗我,弃我而去,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定会将你抓住,让你付出代价。”话落床上的凤冠也随之被丢了出去。
正在打倒了喜烛,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发出一声沉闷声,紧接着是男人急促的呼吸声。
陆承州茫然环顾着四周,浑身忍不住的颤抖,周围的黑暗巨兽不断朝着他涌靠,似要一口将他吞噬了去,他手不断往前抓着,“邈邈,邈邈。”
往常只要他一伸手,她便能在。
陆承州此刻脑子一片混沌,他忘了她逃离的事情,手不断往前抓着什么,可每一次都落空,不再像从前,只要她一伸手便能勾到她,也没有她轻灵的歌谣。
渐渐的他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嘴里不断叫着邈邈。
门外的银砂银刃见屋里熄烛,也没有去打扰他,以为他早就不怕黑暗了,之前苏邈邈在陆承州都是习惯黑暗了。
银刃:“我还以为夫……姑娘救了将军,是将军的救星,没成想是灾星,将军那么信任他她,她却拿刀捅将军的心窝子,太让人失望了。”
银砂:“上次我就奇怪,怎么小鹦鹉不见了,后面姑娘还要去集市,如今想来,上次她们就想逃了,只是没想到将军及时赶了回来。”
如今细想,小鹦鹉的身份也是假的,想到他们一直在将他们耍着玩,两人心中五味杂陈。
翌日
银砂和银刃一直等着自家主子出来,多次想进去看看,又怕打扰了陆承州,正犹豫不决,门突然被拉开。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陆承州面无表情,缓步走出屋子,声音冷静肃然,“我要进宫一趟。”
话落迈着沉稳的步子一步步朝着外头走去,银砂银刃心中有疑惑,自然不敢过多过问,只是看着反常的将军,两人心里都有些担心。
陆承州带着众官员的异样的目光,照常上朝,就连皇帝的愣了,他早便派人去慰问了,特意给他批假,陆承州不在家办丧,上朝来干什么。
只有丞相的脸色是难看的,魏迟那日抓了小鹦鹉,身上本还带着前面被陆承州打的伤,看见小鹦鹉自然想要出出气。
谁知第二天陆承州让人抓了魏迟,严刑拷打一番,将人打成了重伤,什么也没问出来,便将人放了。
丞相本想找一个说法,听闻陆承州新婚妻子死了,一时间怕触霉头,自然不敢去找他算账,不过听闻他新婚妻子死了,心里头有些解气。
弹劾的信写了一封又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