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清晨,静谧得有些诡异。中央山脉在晨曦中缓缓苏醒,可这片天地却被一层压抑的薄雾紧紧包裹着。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血战的山谷,此刻宛如一座巨大的修罗场,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土和血腥气息。
山夷部落的营寨,余烟袅袅,经历一晚上的战斗如今沦为一片凄惨的废墟。那些曾经象征着部落荣耀与信仰的图腾柱,此刻已残破不堪,歪斜着身子孤立在这片荒芜之中。柱身上深深浅浅的刀斧劈砍痕迹,是战争留下的一道道狰狞伤疤,无声地诉说着战斗的残酷。
地上,一片狼藉。折断的弓箭七零八落,有的箭羽还在微风中轻轻颤抖;碎裂的盾牌散落在各处,那些破碎的木片和扭曲的金属,见证了山夷和白虎野战军战斗的激烈。
披着兽皮,着装简陋的山夷族尸体到处都是,他们或侧卧,或俯卧,僵硬的肢体保持着战斗时的姿态。他们的脸上,凝固着最后的狰狞,那是对死亡的不甘,也是对侵略者的愤怒。
赵云静静地站在营寨中央,此刻已被鲜血浸透,斑斑血迹在银甲上蔓延,宛如一幅惨烈的画卷。手中的龙吟枪,尽管沾染了无数鲜血,却依旧寒光闪烁,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赵云其实不想大开杀戒,可又不得不为,内心并未多么高兴。
白虎军的将士们正有条不紊地清理着战场,他们的脸上带着胜利后的疲惫与自豪。有的将士在收拢死掉的山夷族尸体准备一把火烧了,有的在配合医疗兵救治受伤的战友,还有的在仔细检查着是否有遗漏的敌人。
远处,一群山夷妇孺被集中看管在一块空地上。瑟瑟发抖紧紧相拥,早就没了昨晚的凶狠,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那些妇女们,紧紧搂着自己的孩子,试图用自己的身躯为他们遮挡住这残酷的世界。孩子们的啼哭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格外刺耳。
“团长,清点完毕。”副将快步走来,脚步踏在满是残骸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手中捧着一卷竹简,神色恭敬:“俘虏妇孺共计两千三百余人,缴获黄金七筐,另有朱砂、硫磺等矿石四百余石。”属下一字一顿地汇报着,声音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格外清晰。
赵云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缓缓落在那些搬运战利品的白虎军将士们身上。黄金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那璀璨的色泽仿佛能让人忘却一切罪恶。一筐筐的黄金,散发着富贵的气息,每一块都凝聚着无数人的血汗。
郭嘉缓步走来。看了看这些战利品,又看了看那些被俘的山夷妇孺,嘴角微微上扬:“子龙,其实那些战俘比黄金更有价值,一定要看好了。”
赵云皱眉:“军师之言我懂,可是那都只是些妇孺小孩,此言何意?”
郭嘉背着手:“山夷人妇孺虽野蛮,可是也能生育,还吃苦耐劳,关键是还能给淡水城越来越多的光棍们带去温暖,这可是事关淡水城安稳的大事。若能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不仅能让她们臣服,还能为我们所用,极大的缓解淡水城的隐忧。”
赵云虽然很想反驳,可是明白郭嘉说的都是事实,只好转过身去,把处理战俘的事交给了郭嘉,自己还是只做个负责打仗的将军比较好。同时赵云不断用这些山夷是异族,并非同胞不必客气来说服自己。
郭嘉笑笑,走到一名年长的山夷妇人面前,蹲下身,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们的祖灵已不再庇护你们,继续抵抗只会带来更多的死亡。以后好好听从我们的吩咐,不但会让你们吃饱,还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那妇人抬起头,眼中满是仇恨,但郭嘉并不在意,继续说道:“归顺我们,你们将得到庇护,你们的族人才能免于战火,是你们先发起的战争,这是你们必须承受的代价!”
看到郭嘉那赤裸裸的眼神,身上散发的凌厉气势,妇人沉默片刻,终于低下头,低声啜泣起来。
郭嘉站起身,对所有战俘说道:“是你们先杀戮我们的百姓,所以必须血债血偿。如今我不杀你们,只因我们还心存善念。只要你们臣服,你们和你们的小孩就能继续活命,要不然就都给我去死吧。”
见这些山夷妇孺还是带着桀骜不驯的表情,郭嘉命人将山夷的祖灵图腾搬到了营寨中央。那是一座高大的木雕,刻满了神秘的图腾符号。山夷人看到图腾被搬动,纷纷露出惊恐的神色,仿佛他们的信仰正在被亵渎。
郭嘉站在图腾前,高声说道:“你们的祖灵已不再庇护你们,否则为何你们的战士会战死,你们的家园会被毁?是因为你们自己犯下了罪孽,需要你们去为你们的罪孽赎罪!”
高亢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山夷人眼中充满了迷茫和恐惧。可是郭嘉并没打算就此罢休,既然要做,就做彻底!
命人点燃了图腾。火焰迅速吞噬了木雕,浓烟升腾而起。整个部落的精神寄托被火焰包裹,彻底摧毁了山夷人的神经,山夷人跪倒在地,发出绝望的哀嚎。
郭嘉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低声呢喃:“信仰的崩塌,比刀剑更有威力。不过是一群还没完全开化的猴子罢了,也敢招惹我们,不知死活!”
当天晚上,出征的白虎野战军凯旋返回了淡水城。押解的那几千山夷妇孺让淡水城的光棍们瞬间兴奋了起来,虽然知道要分配到自己手上还需时日,但是至少有个期盼不是。
几日后,在吴刚审讯山夷在俘虏中,发现了几名山夷部落的长老。他们掌握着其他山夷部落的信息,包括他们的位置、兵力分布以及信仰习俗。郭嘉亲自审问这些长老,用计谋和残酷的手段,逐渐撬开了他们的嘴。
“东面的黑石部落,信仰蛇神,人口约八千人,是北部区域最大的一支山夷部落了。”一名长老低声说道,“他们的首领是个残暴之人,经常掠夺其他部落。”
郭嘉将这些信息一一记录在竹简上:“还有呢?把你所知道的其他山夷部落的情况全部说出来,我放你一条命。”
警备司的看守区里还在忙碌,淡水城内夜幕降临,忙完一天工作的百姓们带着幸福的笑容,熙熙攘攘的来到两条主街道上随意找家小铺子,点上点廉价的鱼干和淡酒兴高采烈的聊着。
石头也是其中的一员,吃着十分有嚼头的鱼干,认真的听着工友们分享着淡水城的新鲜趣闻,比如以后可能分个山夷婆娘这事就让石头激动不已。不过今天的石头总感觉不对劲,因为隔壁桌的一个人身上阴冷的气息太浓了,让石头很不舒服。
不过夷洲上的战事丝毫影响不到远在几千里外的陈星宇,随着夜幕,陈星宇终于穿过了烟波浩渺的云梦泽,看到了长沙郡城。长沙郡隶属荆州,辖区涵盖湘江流域,控扼荆南与交州咽喉。现任长沙太守韩玄,对于这个太守,陈星宇可谓是一无所知。
不过这并不影响陈星宇进入长沙郡城,站在帆船的高处,看着与中原雄城截然不同的长沙郡,岳麓山脚的傩戏正在驱疫,青铜面具在篝火中忽明忽暗。巫觋吟唱着楚辞残篇,手中桃木剑挑破的符纸灰烬里,隐约现出几个求神拜佛的身影。江神庙前,疍民将刻着\"避开甘宁水鬼\"的桃符系上船桅。
湘江如青罗带般穿城而过,码头上泊满了大小各异的船舶。城垣依山势蜿蜒,夯土墙里嵌着绳纹砖,裂缝中生出倔强的蕨类植物。官道上每隔三里便有望楼,戍卒敲着铜钲传唱:\"未时三刻,江清无贼——\",尾音拖得老长,惊飞芦苇丛里的白鹭。
陈星宇在小吏讶异的眼神中,交了靠泊费,带着太史慈走上码头。
离码头没多远,就是一个靠水生活的人们自发组成的集市,市集飘着焦香的鱼鲊气息,衡山采药客与交州象牙商在青石板街角讨价还价,腰间皮囊里的五铢钱叮当作响。
相比中原地区被黄巾军祸乱的民不聊生,十室九空,远在南方的长沙郡确实充满了让陈星宇陶醉的烟火气。
船队所带的物资货物交易不需陈星宇去操心,而且现在陈星宇也有官方身份,更加不能亲力亲为。所以陈星宇就带上了几个机灵的年轻人,给他们在出发前灌输了好多后世的商业概念,这次尝试性的贸易就当成他们的练习吧。
是赚是赔,陈星宇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不会太在意,毕竟人才也不是一天就能培育出来的。
不远的长沙郡城卫星城攸县城里,湘江的雾气漫过攸县城头时,城里一栋普通的民宅里,黄忠正盯着案几上的虎符发怔。青铜兽钮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本该卯时初刻就发往醴陵大营的调兵文书,此刻仍空白着右下角的将印。砚台里的朱砂不知第几次干涸,混着檐角漏下的雨水,在竹简上晕开一片猩红。
后厢房飘来的苦味越来越浓,黄忠抽了抽鼻子,是柴胡混着白前根的焦糊气。他霍然起身,甲胄鳞片刮过凭几的声响惊醒了蜷在脚边的老犬。穿过回廊时,昏暗的灯笼在毛毛细雨中明明灭灭,黄忠只能祈祷巫医开出的药方能有些许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