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洛利斯轻声道:“我让你难过了是吗?”
千回没有回答,她的心绪很乱,乱成一团线,找不到头尾,越滚越大,压得她喘不过气。
艾洛利斯缓缓松了手。
他其实想过,如果千回劝阻他,他会怎么样?
他看着千回难过的模样,像是下一刻就会有泪水扑簌而下。
即使是空洞苍茫一眼,艾洛利斯可能也没办法拒绝。
只要千回说出口,他可能就会放弃一切。
他真的没救了。
可千回,什么也没说。
可能是失望透顶,对他的信任为零。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所以,你说啊。
艾洛利斯俯身捡起了那颗圆珠,其实是个迷你的水晶球,金色的,就像千回的眼睛一样。
直到现在,千回也没给他变出金色的珠宝。
再也不会原谅他,也再也不会给他变了。
艾洛利斯沉默地摊开千回的手,最后将水晶球置于她的手心:“我最近有些忙,如果想找我,朝着这颗珠子默念我的名字就可以。”
他也施加了传讯魔法于其上。
“想找奥若拉,就念她的名字。”
千回握紧了珠子,下一刻却抑制不住地起身紧紧地抱住艾洛利斯。
“艾洛利斯。”
不要去。
她最终没有说出口。
那些从未说出口的话,是尘封在心底汹涌的纠结与不舍。
艾洛利斯任由她沉默地抱了一会儿,最后轻轻将她推开:“等我回来。”
他是从协商过程中跑出来的,因为在这里留了魔法,所以远远便感受到了轻微的魔法波动,他实在是不放心千回,现在还得赶回去。
千回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这四个字。
之后的时光过得又快,偶尔却又极为缓慢。
艾洛利斯时常出门,但回来时总会给她带一些零食,或者给她讲一些民俗故事。
千回的长发彻底交给了艾洛利斯打理,对方倒是整理地像模像样。
头发摸上去很顺。
虽然总是感觉他虎视眈眈想烧了她的头发。
千回偶尔还会比较一下,他们两个的头发谁更长,谁更顺滑。
艾洛利斯每次都有些无语,他并不想跟女人比这种东西!
暗域的人喜欢在夜晚出没,吵得千回睡不着觉。
她虽然看不见,白天夜晚都一样,但是生物钟一时半会却改不过来,还是习惯在晚上睡觉,所以每次都被吵得左右翻滚。
艾洛利斯与她不是一个房间,因为他也经常晚上出去和领主商讨交战事宜,睡的时间很少。
千回没打算告诉艾洛利斯,以对方的性格,肯定要放火把周围都烧了。
但有一次,艾洛利斯正好在外面最热闹的时候回来。
他震惊地看着家门口,马车来来往往,都是去往隔壁参加聚会。
一群女人打扮得花里胡哨,刚抵达门口时就嘴皮上下一碰,叭叭地吵。
聚会用魔法放着爆炸的音乐,从几条街外就能听到。
更遑论就住在隔壁的千回?
艾洛利斯当即就沉了脸,打了个响指,火光照亮他猩红的眸。
他却蓦然看见了杵在三楼窗口的千回。
对方打着哈欠,手肘撑着窗,一脸的不耐。
月光照在她的身上,为她披上一层银色的头纱,白色的窗纱随风起落,她的面孔时而清晰,又时而朦胧。
艾洛利斯收了手,心念一动,使用魔法就瞬移到了窗边。
“伊薇特。”
千回骤然一惊,他怎么突然回来了?这还不得放火?
她立即前倾耸了耸鼻尖,没有火烧的味道,心就这么放了下去。
艾洛利斯坐在窗边,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猝不及防,如同月光晃在了他的心湖。
他伸手扣住了千回的后脑勺,发丝瞬间缠绕在他的指尖。
艾洛利斯就这么从窗口探了进来,俯身亲吻。
他虔诚地吻在千回的额头。
珍惜而珍重。
他松开了手,看到千回无措地摸了摸额头,那里仿佛还有余温,好烫。
艾洛利斯笑了一声,直接跳了进来,挥袖把窗与窗帘带上。
他用魔法飞速换了睡袍,用了除尘魔法,就这么把千回一起捞上了床。
千回躺在他怀里的时候还是震惊的。
“你你你?”
她在脑海里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
艾洛利斯挑眉:“我我我。”
千回无语,却在下一刻感受到了他用手捂住了她未靠在他胸膛上的另一只耳朵。
所有声音尽数隔绝。
艾洛利斯用了一个小小的隔音魔法,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设置在房子上。
他表示,他乐意。
日子一天天滑过,千回也一日日地用手滑过那颗水晶球。
她知道奥若拉有办法阻止这一切。
奥若拉在等她。
千回苦笑一声,她身上的灼痛越发明显,已经难以隐藏。
艾洛利斯也发现了端倪,但什么也没说,只有恨意疯狂地增长。
最近局势明显变得紧张,她甚至都很少听见街上行人和马车的声音。
艾洛利斯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身上有火焰烧过的味道。
千回揣测是暗域的人太过分散,艾洛利斯直接暴力整合。
也是时候了。
她轻声在心中唤道:“奥若拉。”
对方立即回应了她。
“我在。”是一道非常清澈空灵的声线。
“你有办法制止塞伦吗?以及,有办法杀了他吗?”
奥若拉停顿了一会:“……有是有。但是你知道的,他很强,而且汲取了太多人的力量。”
“杀了他的代价,你可能承受不了。”
千回叹气:“没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
她唯一承受不了的,只有艾洛利斯的破碎。
她真的不想死。
但所有的一切,都在推动着她离开。
也许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的结局就注定如此。
奥若拉犹豫道:“我们要合作,一个人将计就计,被塞伦抓去祭阵。”
“只要对阵法做出修改,获得力量的人变成我们之间的另一个,然后确保汲取的力量不会害人性命,并且可以归还。”
奥若拉最终说:“我去祭阵,你去承担力量。”
二者其实都有风险,但祭阵之人相当于连结两方的纽带与桥梁,将获得的力量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借用力量的代价由她付出,所以必死无疑。
而获得力量的人,也有承受不住的风险。
千回却说:“不,我去祭阵。”
以她的身体,还没杀塞伦呢,人就得死。
还不如借用阵法,还能稳定她的身体状况,堪堪支撑她成为纽带。
只是让千回疑惑的一点是:“为什么只有我们这一族才能祭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