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里。
凌婠身着一袭青灰色道袍,头戴道冠,掐着手指给人算卦。
一个年长的老者姜伯站在凌婠的身旁,很是不相信地看着凌婠:“这年纪轻轻的能算的准吗?”
凌婠听到了他的话但是并没有搭理他,任由他当着自己的面,在自己的身旁小声蛐蛐。
姜伯继续和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说:“道姑道长的,不该是面容清癯,白发苍苍,长胡子垂落,手持一柄法剑的?”
“那样的才是修道有所成就的,这个,一看就不行,我们还是走吧。”
儿子和儿媳示意他小声些,可千万别得罪了高人,若是高人不给解决他们的问题了,可是要出大事的!
刚开始是只有姜伯噩梦缠身,可到了后来,儿子和儿媳都是噩梦缠身,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
“这附近道观寺庙多的是,又不是非要在这里看。”
正说着,姜伯正准备拉着儿子和儿媳妇走的时候,忽而感觉到一阵阴风吹过,道观内的烛火摇曳不定,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凌婠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她闭目凝神,感应着周围的气息。
片刻之后,她忽而一笑,睁开眼睛对着姜伯说:“不必惊慌,是这姜伯的老母亲来找姜伯了。”
若是恶鬼作乱,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法灭了,可这老妇人的魂灵已经很虚弱了,而且并没有恶意。
姜伯瞪着眼睛,指着凌婠:“你休要胡说!老夫的老母已经死了好几十年了,连我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
“我母亲的魂灵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我怎么看不到呢?小姑娘在这里胡说八道!”
凌婠看着眼前的这个暴躁的老头子:“你都一大把年纪了,阴阳眼早就已经闭合了,若是你能看到,你可就是将死之人了。”
老头子被凌婠噎的说不出话来。
凌婠问他:“你今日来算卦,可是因为你日日梦见你的老母亲,已经连着好些天没有睡好觉了?”
姜伯震惊地看着她,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小女娃娃,怎么什么都知道?
转头瞪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儿子和儿媳妇连连摆手摇头,保证自己没有提前和道姑说过此事。
凌婠说:“不必看你儿子和你的儿媳,这是我算出来的,你可有你母亲的画像?或者,有没有你母亲生前用过的东西?”
这老头儿一副拒绝和她沟通的样子,她索性也不愿意和他废话,她可以通过感应姜伯母亲生前的物件,窥探出她母亲的诉求。
姜伯想了好一会儿,许是年纪大了他,他想了许久这才从脖子上摸出来一个吊坠:“这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玉吊坠,这玉养人,我也就一直戴在身上。”
凌婠握住那玉坠感受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你母亲是不是葬在乡下?乡下建房子,有几个坟头挡住了……你母亲的坟都被建造房子的人给挖了,她在地下不得安宁,没有房子可以住,只好来折腾你们了。”
说着,凌婠松开了那吊坠,直视着姜伯:“你们有多久没有去看过她老人家了?”
方才还大呼小叫的老头儿顿时蔫儿了,耷拉着脑袋紧抿着嘴唇没有言语,一副小孩子受训的模样。
他浑浊的眼中似乎还噙着泪水。
想起母亲刚走的那几年他痛苦万分,每日都会去探望,可后来他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又成家立业,他看母亲的日子就越来越少。
后来,干脆就不去了,连清明过年都没有去扫过墓,将自己的老母忘的干干净净,在京城过着舒坦的日子,享受着一切。
姜伯的儿子面露难色,开口解释:“不是我们故意不去,而是父亲身子不好,我们要时常在身边照料。”
凌婠摆摆手,旁人的家务事她不便多管也不想说教,只是帮他们解决问题:“你们去乡下将她老人家的坟重新建好,迁坟之后记得多烧些纸钱过去,她老人家日子过的好,也就不会缠着你们了。”
姜伯心中对凌婠信了不少,又有愧疚,带着儿子和儿媳对凌婠连连道谢。
这一卦算完,姜伯的儿子掏出来一贯钱放在了桌子上。
姜伯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来一本书。
他将书掏出来之后,放在了桌子上,转过头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本书,脸上满是不情不愿,心中十分不舍,但也知道凌婠是帮了他们大忙,将书放下之后,攥紧了拳头收回了手。
不再去看那本他收藏了多年,看了无数遍却始终没有参透的书,也没再伸手去摸。
凌婠的目光落在书本的封面上,书本很破旧了,字迹也不太好辨认,上面写的是《九鼎神丹经诀》,这本书详细介绍了外丹烧炼的方法,是教外丹术的神书。
凌婠惊讶道:“这可是孤本!姜伯这是……”
她并没有见过这本书,还是前世听师父偶尔提起过这里面的炼丹术。
姜伯一摆手:“送你了!”
说着,姜伯在儿子和儿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
凌婠摩挲着这本书,又让连翘和茜草追出去送了几张安睡符给那姜伯一家人。
“如今有了这本书,炼丹也该提上日程了。”
说着,凌婠将这本书揣进了怀里。
……
送走了这一家人,很快,又有人坐下请凌婠给她算命。
坐下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她方才距离近,听了几耳朵那一家人的事情,她心有余悸地问:“道姑,我一直没有梦到过我那过世的姥姥,她老人家在地下过的好吗?”
凌婠说:“没梦到你姥姥,说明你的家人在下头过的很好,或者是已经投胎了,不必担心。”
这世间总有些人不愿意投胎转世,或者是不愿意放下记忆和过去,或者是不愿意再来这世间走一遭。
而有些人却是迫不及待地投胎转世,想要体验新的生活,每个人的所求都不同,活法也不同。
那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道姑,我能不能在梦里见见我姥姥?小时候爹娘忙着做生意,没功夫照看我,都是我姥姥一把屎一把尿将我带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