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嘀咕:“这个宁护卫可真是的,叫他不要得罪陆太师他就是不听,怎么办啊?秦大人,要不要过去?”
秦冕把纸扔进小马的怀里,只说了两个字:“带路。”
小马也不知道害怕还是路盲,带了一个多时的路才到达太师府,此时太师府大门敞开,似乎有意等他来似的,门口接应的下人是个瘸子,秦冕看出小马心有余悸,便让他先回去多带几个衙役过来守着大门。
一路上秦冕不忘观察四周可有逃生的路,他观察下来几乎是插翅难飞,他还从地形和房屋的结构看出太师为人极为谨慎,且小家子气,这么晚了,长廊也不舍得多点几盏灯,还找个瘸子当下人,定是不舍得花钱雇个正常的。
如此这般想着,瘸子已将他带入正厅,一副通天长的对联下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子,身着白色袍子,青色绶带,腰间挂着显示身份的玉佩。他一脸怒气的盯着独自而来的小县令,对他也早有耳闻,确实如外界所传的那样玉树临风相貌堂堂,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问候:
“初次见面,还请秦县令日后多加关照陆府。”
秦冕不知情况先礼貌的行了一礼,应和道:“陆太师客气了,请问送来衙门的那封信可是出自您之手?”
“让下人写的,这种事还不至于让我亲自提笔。”
秦冕行礼完毕抬头望着他,他依然在太师椅上正襟危坐,正的仿佛与那把椅子融为一体了。“秦县令刚来西陵县不久,可能对于本县的一些事还不知情,我勉为其难的提醒你一句,西陵府的人三番两次干涉我府上私事,严重扰乱府上正常生活,还望秦县令知悉,加以严惩。”
“本官确实刚来不久,对有些情况不甚了解,可否先让他出来说话?”
陆太师面无表情的回道:“秦大人不知道的我可以先告诉你,宁忆胆大包天擅闯太师府,而且不止一次,前两次让他逃走了,这次派了十个人才侥幸将他抓获。”
秦冕不慌不忙反问他:“既然宁忆多次闯入太师府,那为何太师府没有派人来衙门通报?”
“凡事都要讲证据的,他人都逃走了,事后当然不会承认,唯有当场抓获才能将他亲手交给秦大人处理。”
“还请陆太师将他交由本官处理。”
陆太师缓慢抬起右手,侧脸对旁边的打手说了句:“把他带出来。”
不多时宁忆就被两个打手推了出来,他出来的时候皮开肉绽憔悴不堪,胸口的衣襟上留有大片血迹,想必陆太师早就动用过私刑,将他打成如今这样。
秦冕上前一步将他扶住,只听他气若游丝的问:“你怎么来了……”他一时间哭笑不得,小声回应他:“我来接你回家啊。”
陆太师余气未消,咬牙切齿的望着面前两人,说:“秦大人对你身边这位护卫可能不是十分了解,我来告诉你,他行事鲁莽、一意孤行,这样的人留在衙门办事,势必有辱西陵府的名声,还望秦大人早日将他赶出西陵,以保百姓平安。”
秦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宁忆:“你当护卫多久了?”他说:“六年。”“好。”问完话,他抬头微笑着看向怒气冲冲的陆太师,思路清晰的回道:“据我所知宁护卫在西陵府的六年时间里,西陵府上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甚至因为他个人原因深受百姓爱戴,似乎与陆太师今日描述的不太吻合。当然其中必有隐情,事实上宁护卫也确实给太师府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本官定会严查此事,还太师府一个安宁。”
他说的诚意满满,字字在理,无懈可击,陆太师也是读书人,不想再与他争论下去,最重要的是人年纪大了犯困了,反正人也痛打过一顿,他也应该记住这个教训了。
他缓慢点头,低沉的声音在这间幽静的屋子里回荡:“这可是秦大人亲口承诺的,倘若他日再让他闯入太师府,恐怕不会让秦大人轻易将他带走了。”
“本官明白,陆太师宽宏大量,本官定会铭记于心。”
好在最后陆太师还是放他们走了,结果在太师府门口等了半天也不见衙门的人来,眼看宁忆就快体力不支,他干脆拖着他朝衙门走,照这个速度走下去,应该可以在明天升堂前赶到衙门。谁知他走了不到十步就开始吐血,秦冕吓得一动不敢动,左顾右盼希望衙门的马车快点过来。
“这叫什么事,白天被老百姓折腾,晚上被自己人折腾。”
“你回去啊……别管我……咳咳……”
“你好要强啊宁护卫,命还要不要了?”
“就算只有最后一口气……咳咳咳……我也要……亲手抓住杀害江大人的凶手……”
“你的意思是杀害江大人的凶手就在太师府?”
宁忆擦着嘴角的鲜血,有气无力的说:“我还没有证据……”
“你已经查到了哪些证据?”
“……跟江大人……生前……查的那起案子……有关……”说完这句话,他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地,秦冕摇着头,试图将他从地上扶起,心里一百个抱怨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倔强大冤种啊,他自己都忙得透不过气还要管一个不安分的,偏偏家里还养了一群没用的,让他们去衙门叫人叫到现在还不来。
可想而知当浑身湿透的秦冕看到衙门的马车终于出现在荒凉的大街上,他有多想给他们每人都来一下。
“都干什么去了?为何现在才来?”
小马吓得把头埋进地里,解释道:“大伙商量了下,就耽误了好些时间。”小马说完后,于道梅的脑袋从马车里探了出来,万分紧张的盯着秦冕怀里的宁忆问:“小宁没事吧?哎哟,怎么受伤了?”
秦冕冷笑一声回道:“他闯到人家家里,不被打死已是万幸,赶紧带他回衙门。”
“他伤的这么重还是送医馆吧?”
小马慌忙解释:“都过了亥时,医馆早就关门了。”
“秦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秦冕迅速而冷静的思索了一番:宁护卫伤的如此重送去医馆必定有人会看到,虽说可以用调查案件不幸受伤为由来掩饰,但聪明人一看便知宁忆的伤是被人恶意鞭打而来,宁忆又是西陵县的大红人,若是将他受伤的事传出去恐怕会让有心之人联想到他是为调查江大人的案件而受的伤,难免打草惊蛇。
“不能去医馆,回衙门吧,捕快那里肯定有止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