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还未归位吗?!”
帝君略带怒意的声音响彻整座神殿,他的眼眸在看向下方一言不发的众神时是刺骨的寒意。
不过是死了个武神而已,哪曾想这让神界的战力直接消减了一半!
若是知晓那疯子会趁这个节点入侵神界的话,他当初就伸手拉一把烬玹了。
武神之位迟迟无人补上,神界其余文武百官又不像烬玹那般不要命。
越想,帝君便越发觉得气愤。
神界百来位神官竟无一人能做到像武神一样拼了命的死守职位,一群懦夫!
不过是死了几个神官罢了,这就开始怕了。
到头来,最好用的利刃居然是他最先舍弃的那枚棋子。
想着,他难压心中的怒气,竟然直接将宝座的神玉扶手给拍碎了半边。
‘咔嚓’的碎裂声伴随着帝君带着怒的威压施加在众神身上。
下方的神官各个都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就这样,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终于有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
“帝君大人…众神官几乎都归位了。”
“只有月老说他不是杀敌的料,怎么说都不肯回,非要去人间牵红线,还有…”
说到这里时,素芮停顿了片刻,偷瞄了一眼帝君的神色。
她怕帝君一个不高兴便要了她的命。
毕竟…这场战争如何而起的,她心里多少也清楚。
她现在就怕帝君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后直接断了她的真神梦。
“接着说。”
帝君那似要将人看穿的眼神猛地与素芮对视而上,惊得她连嘴巴都开始打颤。
“还、还有,水神说要闭关修行,不便参与这次的行动,若是帝君大人不满,随时欢迎除了他的神职…”她的声音微微颤动,慌忙的错开与帝君对上的视线。
“放肆!一个月老,一个水神,当真是要反了天了不成?!”
帝君脸色铁青,一双金色眼眸微暗。
如今神魔之战,神族已然开始落入下风。
没有武神坐镇,想要打赢魔族便只能是让诸神归位,一齐对抗魔界那群邪祟才行。
可现如今,他身为帝君,身边居然连一条听话卖命的狗都没有!
难道他所掌管的神界就要这样败给肮脏的魔族吗?!
不,他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他可是创世神钦点的,未来足以掌控三界的唯一真神!!!
如今只要消灭魔族,三界众生就只能永远臣服于他了。
只有他才是这个世界最完美的主宰者。
“派人去将月老与水神请回,这个位他们不想归也得归。”
直到新神诞生顶替他们的位置之前,他们都必须坚守在自己的职位上,为他卖命。
“可…”
如今神族可调动的神官严重不足,她上哪里去找人押两位真神回来?
这话素芮憋在心里不敢说出口,可帝君只冷凝了她一眼便洞悉了她的想法。
他自虚空一抓,一柄金色神剑便以虚化实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长剑一挥,带着威压的神息猛得打入地面,在素芮脚边停下。
后者惊得后退半步,在看见帝君那无情的面容之时,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素芮猛得跪下将头磕于地面,急声道:“帝君大人息怒,小神这便去将二位神官请回来。”
“给你两天的时间,若是请不回来…”
帝君的金瞳中暗波流动,声音似是无情,却又一片霜寒:“你做的那些事情会有何下场,想必也不用吾说。”
“是、、小神告退。”素芮低埋的额前是一片冷汗。
她惊恐的是自己如此隐秘的行事居然都瞒不过帝君的眼。
更震惊自己的这些行为居然都是帝君默许的,也难怪帝君迟迟不肯赋予她真神神格。
素芮生平第一次对帝君的承诺产生了怀疑。
她不禁去想,自己为帝君卖命,帝君真的会给予她这个浑身沾满罪孽的伪神真正的神格吗?
——
忽视掉帝君传令的水神景沛携带着月老应月星一同前往了修真界的边缘地带。
“水神到底要拽着吾去何处?”应月星满是疑惑。
他不想参与神族的斗争。
更不想替帝君征战助他完成那毫无意义的野心,这才找了个理由拒了帝君的令。
哪曾想这刚出神界就被水神笑眯眯的拽着走了。
说什么‘好巧啊,你也在逃避帝君的命令吗?我也是。’之类的。
还说要带着他去祭奠祭奠他亲自给牵了红绳后,转生又死掉的前任花神。
想到这里,应月星的疑惑更大了。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给前任花神牵过红线?
他可从来不给神仙牵线,不会是水神这家伙玩心大发在忽悠他吧?
说起来,他对前任花神都没什么印象,只听说过她的丰功伟绩,可她在位的那些年,他们甚至都没碰过面,自己怎么可能会给她牵线?
景沛笑眯着眼,驭水幻化的巨蟒载着应月星往山中去。
“去找小花叙叙旧啊,今天是她的忌日,吾一个人着实无聊,想着要不然把月老介绍给她认识认识,就当是送她的礼物了。”
“……不要。”应月星沉默片刻后拒绝道。
景沛眉头微微皱起,一脸失落道:“唉???为什么?她可是你唯一一个牵过红绳的神官哦~”
“水神别开玩笑了,谁人不知吾从不给神族牵线,尤其是真神。”应月星拧眉。
“是不是玩笑,等你瞧见那个人的时候便知道了。”景沛依然在笑着,没有理会他的不满。
“?”
这样的回答让应月星越发怀疑景沛到底是怎么当上神官的了,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再加上万年不变的眯笑脸。
总感觉像地痞流氓一般,不正经却又挑不出大错。
水蟒一路在林间穿梭,惊起一大群鸟兽疯狂逃窜。
应月星时不时还得保护一下自己的周身,以免被树枝或狂风将自己弄得太难看了。
直到一声巨响过后。
净水幻化的巨蟒终于停下了穿梭的身躯,而地上则是散落一地的砖瓦碎片。
待烟尘散去,一大号人就这么直挺挺的呆坐在桌前,手中还捧着未曾放下的碗筷。
众人看着蔚蓝的天空以及塌了一大半的屋子来不及作何反应。
还是羡浩最先反应过来。
他放下手中碗筷,一咽口水:“呃、二位道友这是…?”
他们才刚开饭,想吃直接说就是了,也用不着这样吧?
他这房子当时修的时候可没少花钱啊。
说罢,眼神往院子侧边的小墓园看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他心脏都要停了。
那水做的蟒蛇尾部刚好盘在小墓园中,尾巴尖好死不死直接砸在了他乖女的墓碑上!!!
墓碑就那么直挺挺的倒了,还裂开了!!!
应月星飞身从巨蟒头上跳下,整理了一下服饰后见羡浩脸‘唰’一下就黑了,他有些懵。
开口想说话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毕竟,这房子虽然是水神撞坏的,但他也有责任。
怎么办?刚出神界第一天就给凡人惹麻烦了。
看样子对方似乎是要气炸了。
“咳、那个…属实是对不住,老人家,要不吾、我给你修个更大的屋子,再给你赔偿些钱财吧?”应月星尴尬得斟酌道。
听完他的话,羡浩脸色更难看了。
砸了他乖女的碑还喊他老人家,他不过是这两年熬出两根白头发罢了,居然这么喊他!!!
气煞他也!
宁清清‘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她一拍桌:“喂!你们俩什么意思?!我大师姐今天忌日,你们特意跑过来给我师姐墓碑砸了是什么意思?!”
说罢,便要拔剑,得亏身旁的三长老眼疾手快,制止了她的动作。
“你这丫头,莫急,莫急。”三长老额头冒出虚汗。
那两人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能做不被人察觉一丝踪迹就打开这山中的结界,定不是好惹的料。
就是不知这两人来此是何意图了。
“怎么不急?您没看见他们都踩我大师姐头上了吗?”宁清清手指着那被蛇尾压住的墓碑,脸气鼓鼓的。
“……”三长老沉默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唯有应月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惊觉自己和景沛犯了多大的错。
这怎么就把人墓碑给拆了呢…
身为神官,他多少也是知道凡间对这坟墓是有多重视的。
“这、这…”应月星结巴了,他看向景沛寻求帮助。
只不过,景沛是一点没觉得有何不妥,依旧是笑眯眯的:“唉~这墓碑咱真不是故意弄坏的。”
“诸位莫要生气,我这不是为了赶上时间,一时着急才…”
说罢,景沛收了巨蟒,本就是水幻化出来的东西,散去后只余一大片水渍铺撒在地面。
本就破烂不堪的坟包被这一浇更加雪上加霜,已然成为一处泥潭。
“……”
这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凝视着景沛与应月星。
那些灵剑宗解散前就特别崇拜羡音的更是提剑就作势要开打。
还有不少沦为散修刚到场的弟子一头雾水的盯着泥潭看。
“唉!唉!!!稍安勿躁,诸位,我相信小花儿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的,这不我还带了礼物来看她呢~”
景沛一边说一边抓起应月星的胳膊示意众人看。
宁清清脸色铁青,啐了一口:“我呸,什么小花大花的!?你带个男人送我师姐?你要不要脸?!”
应月星也皱着眉用力甩开景沛的手,他压低声音同景沛道:“你干什么?!”
景沛‘呜呜’两声,抬袖擦了擦眼尾不存在的泪对着宁清清道:“这人可是个好宝贝啊,月老知道吗?他可是掌管姻缘的月老!”
众人嘴角抽了抽,谁管他是谁?!
就算他真是月老,又跟他们师姐有屁关系?
应月星也难得的黑了脸,这水神是诚心想叫他在凡人面前抬不起头吗?!
早知道当时就跳车了,现在跟着水神在这里真是让他丢尽脸面了。
他就不该听水神的话!
“二位道友是故意来砸场子的?”羡浩哼声,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此刻已经不满到了极点。
“不不不,不是的,叔啊,这月老可是给你女儿牵过红线的,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把红线牵给谁了吗?”景沛笑眯眯的问。
闻言,羡浩先是惊讶一瞬,月老的命定红绳,他还真不知道给他女儿牵上线了。
可他女儿都死了,知道了又如何?难道还能让人死而复生不成?!
“哼!知道了又如何?难道知道了就能让我女儿活过来了吗?!”羡浩怒道。
景沛摇头,他道:“虽然不能让你女儿活过来,可月老若是将这红线续上,说不定能给你女儿的魂找回来,你不一直都在与冥界一同寻找女儿的灵魂吗?”
应月星瞪大眼眸,不可置信的看向景沛。
他在脑海中传音道:【汝难道不知,断线不可重续吗?!且不说吾到底有没有给此人牵过线,就算真牵过,人死线断,那便是缘断,这红线岂是说续便能续上的?!】
【唉~月老莫急啊,此人与旁人可有些差别,否则你也不会将红线给他们了。】景沛笑看向他,眼中是看不透的雾蓝。
此话一出,让本就摸不着头脑的应月星更加迷茫了,到底是谁?
想着,脑海中似乎浮现了些许未曾见过的画面。
画面中的女人倾国倾城,她懵懂天真的看向神宫之外,她问‘可若是他爱的人并不爱他呢?’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他听不清楚,这些画面似乎太过遥远了。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女人是神宫中的神官,她身上是普度众生的悲悯,可却又如同被困于牢笼中的飞鸟。
脑海中的画面残缺不全,他又见自己打趣着说什么什么,还会拿姻缘剪将这红线剪了。
真是怪了,他何时与神宫中的女官谈得如此尽兴过了?
他低头思索着,嘴中喃喃念叨出声:“妤、缨…”
“什么?你在喊谁?”景沛凑上前来问。
应月星刚才突然就像傻了一样,怎么喊都没反应。
这会儿又在喊谁?
“没、没什么,不过是突然浮现了莫名其妙的回忆罢了。”应月星摇头,他压下心中的疑惑。
他也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回忆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经历过这些才对。
难道,水神说自己给神官牵了红线,给的就是那个女人吗?
可自己为何不记得?难道他突然有一天撞到脑袋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