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
“唐枝姑娘,太子殿下在里面呢。”
太监低声对唐枝说道。
林清有点担忧,但唐枝对她摇了摇头,无声地告诉她,让她不要担心。
走进屋内,只见祁瑞霖坐在椅子上,端着酒杯,冷幽幽的眼神看着她。
“你想借孤的手来对付唐家,你好大的胆子。”
唐枝是低着头的,听着对方的声音,她有种自己重新置身于那片火海之中。
她用力攥着手指,才勉强把自己满腔的仇恨给压下去。
再次抬头,她用诚惶诚恐的眼神看着祁瑞霖。
她让人将地契给送到东宫的时候,她就做好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他的准备了。
她原本还担心祁瑞霖不一定会接下那地契,没想到他马上就收下了,并且让人回复,说他改日要见她。
由此可见,三皇子党近来到底给他造成了多大的压力。
她好几次张嘴,最后都有些哽咽了:“太子殿下,民女只是觉得,那块地地现在被将军府的人把控,依民女之力,很难将它要回来。可太子殿下不一样,您在京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唐家欺软怕硬,他们不敢与您作对。”
可能是觉得唐枝这个低眉顺眼的态度挺好的,祁瑞霖哼笑了一声。
“也是,三皇弟尚且还能折腾,他唐家算什么东西,也敢和孤作对。”
“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又开始逼问唐枝,“这依旧改变不了你存了要利用孤的事实。孤祁是你能利用的。”
“太子殿下!”
唐枝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
“若非是走投无路,民女怎敢惊动您。是他们唐家太仗势欺人,他们不止吞了我祖母的嫁妆和地,还吞了旁人的钱。”
“你说什么?”祁瑞霖的眼神和语气都变了。
唐枝故作为难的样子,最后咬了咬牙,说:“民女当年还在唐家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一个秘密。”
“何秘密?”祁瑞霖急切地站起来。
意识到自己失态,他赶紧装作平静的样子。
他还用施舍的语气说:“把你知晓的秘密都给说出来,孤可饶恕你利用孤的罪。”
“民女有一次不小心听到他和楚月荷说,要不是他们将那笔钱给夺来,皇上也不会重用他。”
“什么钱?。”
“民女也不知道是什么钱,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那笔钱算是从别人的身上抢来的,好像说是天元七年八月中旬的事。”
天元七年八月中旬?这个时间怎么那么熟悉。
祁瑞霖冷着一张脸,他开始回忆。
天元七年,那是十五年前。
对了,那年八月中旬还真发生了一件事。
当时,北陵遇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洪灾。
受灾的百姓数不胜数,朝廷开始赈灾。
相对于唐老将军,唐承志较为平庸,所以他没有被封为将军。
他那个时候靠着唐家的军功,在慕尚书的手下当差,他们当时被一同派去赈灾。
慕尚书是母后的父亲。
当时慕家的背景还很显赫的,但那次赈灾是转折点。
因为没有足够的钱和粮食,很多百姓饿死,所以闹起了民愤来。
国库没钱,外祖父也无能为力。
就这样坚持了一个余月,唐承志突然禀报父皇,说他劝说了南部的几位首富捐款和捐粮。
很快,银子和粮食到位,灾民得到了安抚。
后来,灾情结束,弹劾外祖父的奏折如同雪花一般堆到了皇的面前。
父皇也存了要削弱慕家势力的心,所以就以这件事为由将外祖父降职。
至于唐承志,他逐渐被父皇关注,然后被派去军营,一路提拔。
可以说,若是没有这件事,慕家依旧显赫,三皇弟他们也根本撼动不了他这个太子。
还有,唐承志也不会有今日的地位。
照理说,唐承志能劝说那些首富捐款,的确是他的本事。
可怪就怪在,灾情结束之后,突然有人要上京告御状,高家还把这件事压下去。
舅父有去查过,要告状的人就出自那几个首富的家族。
他们的族长在之前,无缘无故暴毙。
但再细查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线索了。
唐枝提起的这个时间,太巧了。
见祁瑞霖这般神情,唐枝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她拿出了一封信,纸张泛旧,上面的字迹斑驳,但可隐隐约约看到“赈灾银”这样的字迹。
“这是民女从唐家拿出来的,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好像是楚月荷就当年那件事写给那些人的信。”
“太子殿下,难道唐家也霸占了其他人的地吗?若不然为什么唐将军和楚月荷会说他们抢了别人的钱?”
唐枝用茫然的语气询问。
将信给接过来,祁瑞霖看到那上面的内容,他差点就要仰天大笑。
余光看到唐枝那天真的样子,他只想嗤笑。
什么霸占其他人的地!
也只有她这个蠢货才会觉得唐承志说的那件事是和占地有关。
这信上虽没什么关键信息,但最直接的一句话就是“银两和粮食已经运送到京城了,皇上对唐家很满意,那些人就不必留着了, 他们不情愿将钱给拿出来,那就让他们下地狱。”
所以,那所谓的赈灾银和粮食,很有可能不是那些人自愿捐出来的,而是唐承志使了别的手段。
而且在得到粮食和银两之后,他们还将人给杀了。
太好了,这个把柄可以让他对付唐家。
唐家居然是老三那边的人,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你还听到什么秘密了?可还有其他东西?”他又开始质问唐枝。
唐枝摇头,很苦恼的样子:“我现在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太子殿下,您一定要将那块地给夺回来,绝不可以让唐家那般嚣张。”
“还有,这信上说的那些人,他们是不是也有地被吞了,还请您也给他们讨一个公道。”
“孤知道了,你走吧。”
祁瑞霖语气不太耐烦。
他得到了更想要的东西,自然没有心思刁难她。
唐还想说什么。
结果祁林瑞冷着脸呵斥她:“孤该做什么,孤自有打算。难不成你是想教孤做事?”
“不是。”唐枝赶紧摇头否认。
不给她在说话的机会,东宫的下人已经将她给赶出来。
唐枝都被赶到门外去了,她的哀求声还能传进来:“太子殿下,求求您千万要帮我们主持公道。”
直到亲眼看到唐枝走下去,东宫的幕僚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恭喜太子得到唐家把柄。”贺钟抬手作揖。
祁瑞霖严肃道:“还是你的主意好,说可以从唐枝下手,也许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当唐枝求下人将地契给送到东宫的时候,他本是不打算理会的,但贺钟却说,唐枝这段时间能将唐家闹得鸡飞狗跳,一定是有点本事的。
也许可以试探她,看看她手上是否有可以对付唐家的东西。
就算没有其他的东西,就地皮之事,也的确可以挫一下唐家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