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皇女的目光下,女子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皇宫里。
夏安帝闭着眼睛躺在软榻上,冷声问着。
“老四开始动手了,是吗?”
“回陛下,四皇女的人已经派出去了。”
暗卫的话一出,就感觉陛下周身更冷了。
夏安帝在话落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嘴角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有些嘲讽。
“朕倒是要看看,朕这个女儿究竟是能做到什么地步。”
“行了,下去吧。”
夏安帝摆摆手打发了暗卫,坐着一言不发。
……
深夜,皇家寺院。
“这是你家大人给本宫的?”
“还要本宫亲自打开?”
萧侧君看着面前的人,语气有些犹豫的说着。
“回萧侧君,我家大人是这交代的。”
闻言,萧侧君伸出手接过了面前的信封。
“本宫知道了,你家大人可还有其它的交代?”
“回萧侧君的话,我家大人再无其它的交代,虞侍告退!”
“去吧。”
萧侧君满肚子的疑惑,却没有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
目送着来人走远,萧侧君才将目光放在了手上的信封上。
“去门口守着。”
“是!”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自己的时候,他才打开了信封。
很快,他脸上平静的表情因为信纸上的内容骤然发生了变化。
他捏着信纸的手渐渐收紧。
对于信纸上的内容,他心里是不愿意相信的。
可他却又不得不相信,因为泽儿带回来的小猫是实打实存在的。
压着心里的恐惧,萧侧将信纸上的内容仔仔细细的看完了。
同时,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将他紧紧的包围。
他从来都是知道自己于泽儿的处境不利的,却没有想到会差到如此地步。
这样一看,他之前的谋划显得很可笑。
端起茶盏里的冷茶猛灌了一口,他才感觉自己冷静了一些。
对于霍然,他自认为是有些了解的。
而且,霍然没有骗他的必要。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能带着儿子在这里等死。
他们父子二人绝对不能成为砧板上的肉,绝对不能。
只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站了起来。
这皇家寺院待的够久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推开门,他缓步到了儿子的屋外。
“泽儿?睡下了吗?”
萧侧君轻轻的在门上敲了两下后开口问着。
“爹爹,孩儿还没有睡下。”
凤玉泽的声音渐渐的大了起来。
随着话音落下,门也被打开了。
“爹爹快进来,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有睡?”
迎着自己的父亲进了屋子里,凤玉泽才点亮了好几根蜡烛。
“爹爹来是想看看你。”
萧侧君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脸上。
“孩儿很好,哪里用得着父亲深夜来看?”
凤玉泽听见自己爹爹这话的时候身子一僵,但嘴上还是不肯承认。
“泽儿,大皇子诞下一对女儿是事实。”
“即便你心里不愿意相信,但也无法更改。”
“如今你要做的,是……。”
不等萧侧君说完话,凤玉泽就一个劲的摇着头将剩下的话拦住了。
“爹爹,求您……,别说了!”
凤玉泽的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
“泽儿,放下吧。”
“人活一辈子要面对的事情太多了,情爱之事是最不要紧的。”
“你如今年轻,才会觉得情爱是顶顶要紧的事情。”
“等到你到了爹爹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情爱是这天底下最不要紧的东西。”
萧侧君说着握住自己儿子的手,强迫他看着自己。
“泽儿,我们父子二人眼下有比这些事情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之前我们父子二人处境还算过得去,所以爹爹允许你躲起来,甚至纵容你陷在情爱之事里。”
“可如今不一样了,天要变了。”
这句话萧侧君是压着声音说出了来的,可凤玉泽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呆呆的看向萧侧君。
“若你还要这样下去,那我们父子二人便叫人算计的连渣都不剩了!”
凤玉泽听着自己爹爹的这些话吓到没有了反应。
泪珠还挂在睫毛上,瞧着十分的可怜。
“爹爹,出了什么事情?”
他的眼里带着请求,叫萧侧君心疼不已。
可关于儿子被人盯上的事情他实在是不忍说出口。
这样的担惊受怕叫他一个人承受就是了。
于是,他凑到凤玉泽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又有别国皇女要来和亲了。”。
这话一出,凤玉泽瞪大了眼睛。
“可……,母皇不是说过,不会再答应和亲了吗?”
这话他说的很是艰难。
听着儿子这么单纯的话,萧侧君眼神一暗。
“泽儿,形势比人强。”
“更何况,你母皇她老了。”
“前朝的那些个皇女们,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你又怎知你的这些个姐姐妹妹没有将主意打到过你的身上?”
萧侧君说出这些话也是心里不忍,可他也明白这些话此时已经不得不说了。
“明日就随爹爹回宫去吧,在你母皇身边,她多少能护着你一二。”
萧侧君自然不止有这一个目的,但能告诉儿子的只有这一个。
屋子里安静下来,连屋外的风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凤玉泽在经过内心的挣扎过后,终于点头答应了。
“爹爹,孩儿听你的。”
“好!是爹爹的好孩儿!”
萧侧君眼眶有些湿润的拍了拍儿子的手。
也是在这个时候,屋子里响起了猫叫声。
“喵~~ 。”
明明之前这样的声音萧侧君听过不止一次,可眼下他却有些后背发凉。
这个猫的存在,一遍遍的提醒着他儿子被人盯上。
凤玉泽不止自己爹爹心里的恐惧,反而伸手去抱猫。
“你怎么这会儿还没有睡啊?”
“该睡了,快回自己窝里去。”
他轻声说着,怀里的小猫却是喵喵叫着不肯离开。
萧侧君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面前的场面。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凤玉泽才再次开了口。
“爹爹,明日一早我们就回宫里去吧。”
“孩儿都明白的。”
萧侧君听着这些话眼眶有些湿润。
他点了点头,转头去抹眼泪。
“那爹爹就不打扰你歇息了,你睡吧。”
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哽咽,生怕自己在孩子面前哭出声来,快步就走出了屋子。
直到他离开,抱着猫的凤玉泽才缓缓抬起了头。
而他的脸上,也是带着眼泪的。
他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摸着怀里的猫,似乎这样的方式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
……
第二日一早。
早朝时候,大殿里的气氛很是凝重。
丞相的事情大殿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是知晓一些的。
只是谁都没有见将这话说出来,而是一遍遍观察着身边人的表情。
她们在试探,试探身边人究竟是什么想法。
而霍然也在观察着,只是她观察的对象不是身边站着的大臣。
她观察的对象是上首坐着的夏安帝。
明明夏安帝在自己书房里吐出的那口血是那么多,当时的脸色是那么的苍白。
可今早的夏安帝又面色红润的坐在上首,这让她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错。
难道,夏安帝吐血只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
但自己手上掐出的疤痕还在提醒她,那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夏安帝掩饰的只有滴水不漏,那就只能说明夏安帝病的很严重了。
她不露出丝毫的风声叫世家的大臣知晓。
想到这里,霍然的心里更加的沉重。
而自己她观察夏安帝的时候,有个人也在暗自观察着她。
这人就是四皇女。
只是她的眼神很是隐蔽,别说站在她身边的其她皇女们了,就是霍然这个被观察的人也没有察觉出什么来。
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夏安帝才终于说出了今日的重点。
等到夏安帝话落,殿里瞬间就吵闹了起来。
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似乎是真的在刚才才知晓这个消息。
上首坐着的夏安帝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冷眼瞧着底下的大臣演戏。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大臣站出来说话了。
“启禀陛下,微臣认为,这定然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身居高位,又怎么会做些得不偿失的事情引人怀疑?”
“再说了 丞相大人在朝中也是兢兢业业,从来都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所以微臣认为,这定然是别有用心之人动的手。”
“为的就是挑拨陛下您与丞相的君臣之情啊!陛下!”
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出口,殿里的人表情各异。
谁都知晓,刚才站出来的大臣是丞相的人。
可却也没有人指着她的鼻子去骂 。
毕竟,陛下的态度还不明朗。
不等刚才的大臣退回去,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认为不然!”
“所谓灯下黑,或许丞相就是抓住了这样的心理才会做出一些伤害朝廷的事情。”
“毕竟,若是真的有一日被揭发,能有几个人会怀疑到一国丞相的头上。”
“又或者说谁敢怀疑到一国丞相的头上?!”
“陛下,还请陛下派人严查!”
“微臣附议!”
“臣等附议!”
……
一个又一个的大臣站了出来请求夏安帝严查。
不是因为她们对这个皇帝有多忠心,也不是因为她们对这个朝廷有多效忠。
而是因为她们此刻有着相同的利益。
而且是一个关乎家族命运的巨大利益。
这是一个让她们没有办法拒绝的理由。
这样的场面在安帝的意料之中,自然也在霍然的意料之中。
而霍然心里清楚,夏安帝只怕是真的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要正大光明的除了丞相,眼下是最好的时机。
她是清楚丞相本人并不清白的,因此也不会站出来说什么。
可她的沉默不语,确是引导得不少人用余光打量她。
尤其是丞相一党的大臣,更是气的咬牙切齿。
明明是丞相大人的儿婿,却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不肯替自己岳母说一句话。
真是可惜丞相大人还处处维护她,为了她着想。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这些大臣们心里都暗骂着,眼神也渐渐的不善起来。
至于其她的利益集团,也是在心里打鼓。
虽说这霍然娶了大皇子,是站在陛下身后的。
可毕竟丞相府的嫡出公子也嫁到了霍家。
且霍家的第一个女君是出自侧夫,也就是丞相府嫡出公子的。
这就算是不看在大人的面子上,一个长女的名头也值得霍然开口维护一二吧?
可眼下这样的情况,好像又叫她们瞧不明白了。
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是她们不知道的?
这样一想,不少人就想到了夏安帝去过霍府。
难不成是那个时候,陛下和霍然说了什么?
大臣们打起了眉眼官司,一个个都在和对方讨论着心里的猜测。
最后,众人达成一致,那就是陛下真的准备在这个时候按死丞相。
有了这个结论,事情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除了丞相,司家就在世家中一落千丈。
看司家不顺眼的世家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有一个世家跌落,就会有一个新的世家跻身上流。
可若是真的叫陛下除了丞相一族,对于世家这个庞大的利益集团来说,又是一个打击。
毕竟,一个最高层的世家大族都能被陛下轻而易举的除了。
那与司家差不多甚至更弱的世家又会如何?
且一旦有了世家被皇帝清算的先例,只怕就会彻底打开一个口子。
往后,这个口子还能不能缝得住就不好说了。
这下,大臣们的脸色一个个的都僵硬起来。
先前争辩的人一个个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谁也不肯再说话了。
可夏安帝却没打算就这么结束。
她开口看向下面站着的大臣道:“众位爱卿可商量好了?”。
“对于丞相的这件事情应当如何处理啊?”
只是她的话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最后,还是霍然站了出来。
“回禀陛下,微臣认为不管事实如何,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派人护送丞相平安回京。”
“若事情真的牵扯到丞相,自然是需要知晓更多的细节。”
“若事情不是丞相做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