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会让安怡跟你们交接一些法律程序,把受益人给确定清楚。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们兄弟好好商量一下,等法律程序已走完,我会把这些年所有的分红收益全部转给你们。”
苏先生说完,在陈之问一头雾水的情况下,在郑安怡扶持下,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他脚步刚刚离开大门的时候,耳边响起了杜方知清冷的声音:
“漆彩篾丝你带回去吧!”苏先生整个脸都沉了下来,为了收集到这么多的颜色,几乎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跑遍了所有的市场,还有几个比较绝版的颜色,还是自己厚着老脸专程去求来的。
苏词一直都想要好好的补偿冯竹里,可是他没有脸面去面对他,甚至连他已经去世多年的消息都是才知道的。
好不容易知道他收了两个徒弟,自然而然拼了命的想要把这一份亏欠给弥补上。
所以对于杜方知的故意为难,他都把它当成一种接受,一种自己和师兄之间在这世上唯一的牵绊。
可杜方知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来,苏词整颗心都沉到了谷底,如果真的收回自己送过来的东西,往后只怕就会跟师兄彻底断去联系。
“杜方知……你有些过份?”陈之问虽然此刻还在云山雾绕,但却丝毫不影响他,开口斥责杜方知。
“我这里用不到这些,但菁语有用,只有出更多好的作品,把知名度做到更大,才能让更多的人愿意去传承咱们的这一门手艺。
我有竹丝扇材料即可,但作为礼尚往来,这店铺里面的东西,苏先生可以任意挑一件回去把玩。”
“不用……菁语很少用到漆彩,你就把它们都留下吧!不过我倒是可以,在你店里面挑一件东西,拿回去做个纪念。”
苏词说完之后,身体仿佛又添了一些力气,在杜方之和陈之问的目视下面,缓步回到了店里。
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店铺里面,那剩下不多的作品,眼睛最后停在了最靠近角落里面的一只竹蜻蜓上面。
激动的伸手指着那一只竹蜻蜓,带着几分忐忑不安地开口说道:“我要那只竹蜻蜓可以吗?”
“苏先生,你给了我们这么多好东西,你怎么尽捡着便宜的东西挑,你看那一个瓷胎花盘不错,拿回去还可以放在家里面当摆件呢!”
陈之问上前拿过一旁的瓷胎花盘,带着几分温和的笑容递给苏先生,这东西几乎算得上是整个货架上面标价最高的了。
苏先生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眼睁睁的看着杜方知拿过那一只竹蜻蜓,递到他眼前。
苏先生双手接过竹蜻蜓,脸上出现了一丝带着安慰性的笑容:“当年,竹里编的第一件东西,就是这样的一只竹蜻蜓。
只用一根篾丝借插花的手法给呈现出来,比那些师兄弟做的不知道要精致多少,可却还是被师傅毒打了一顿,说他做的花里胡哨的。
当时我们并不明白,明明这样的编织手法既漂亮又流畅,为什么会被人贬得一文不值。
后面才知道,人家原本就不希望我们学到东西,更盼不得我们好了,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
师傅再也没有教过竹里任何东西了,每一次他要教大家技术的时候,都会想方设法的把我和竹里给支出去。
不是上山砍竹子,就是上山捡柴,或者其它零零碎碎的打杂工作,反正就是不让我们学到真正的技术。
你这一只竹蜻蜓,和他当初做的那一只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其实我之前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可我却不敢开口索要,既然你现在让我选,那我就选它。”
“方知,我怎么不记得师傅教你编过竹蜻蜓?”
陈之问发现自己此刻就像是一个小丑,悻悻的将手中的竹胎瓷盘给放回原位。
想到这一只小小的蜻蜓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忍不住带着几分委屈地开口问道。
“没有专门教过,只是偶然有一次,看他拿着篾丝插着玩儿,所以记下了整个过程。”
陈之问惊讶的望着杜方知,自己刚刚已经责备了他好几次,他不但没有生气,现在居然还开口解释自己的疑问?这杜方知莫不是假的吧!
“箐语真的不做漆彩?”杜方知再次开口问道。
“不多,偶尔需要几根帮忙调制花色,但用的真不多,如果你把这三十六色全部还给我们,最后的结果也是扔在仓库里面吃灰。”
郑安怡依然还有些火气,这人真是有些不识抬举,自己要的东西现在又不要了,明摆着就是把人当猴耍,也亏得自家师傅脾气好,垦处处忍让。
“那好,等我有时间多做几件漆彩的大件,到时候再委托菁语帮忙代售。”
菁语有自己的店铺,销售渠道,杜方知现在做的东西根本就不愁卖,之所以愿意交给菁语,在无形之中对苏词也是一种认可。
“好……好,我一定会给你卖个好的价钱……一定会。”
苏先生知道自己成功了,只要等到法律程序已走完,菁语就真正真正的和自己的师兄联系上了,从今往后,冯竹里这一个名字,就会从自己的生命里面再一次活过来。
苏先生双手捧着手中的竹蜻蜓,仿佛回到了那年夏天,在那个被竹子紧紧围住的大院子里面,十几岁的冯竹里手中拿着竹蜻蜓那自信充满着阳光的笑容就在自己的眼前。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一人去承担那种孤苦,苏先生在心里面默默的念道。
“下个星期六,是师傅的忌日,苏先……苏师叔如果有空,早上可以早点过来,我们一起上万岭菁祭拜师傅!”
杜方知脸上虽然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可他声音里面却带着一丝淡淡的颤抖。
“你说什么?”
苏先生激动的问道。
“我说你如果有空,下周星期六早点过来,我们带你上山祭拜师傅。”杜方知淡淡地重复道。
“你刚刚叫我……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