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个小偷的供词流传开来。
据说他在学校潜伏了一段时间,在教室里不停游逛,找准了机会,趁几个晚自习的学生上厕所的时间,偷走了他们的手机和电子辞典。
他觉得系大楼里面应该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就趁机进来看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可一起拿走。
小偷走进系大楼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大楼里的廊灯也刚好坏了,过道上漆黑一片,只有走廊末端的厕所的灯光隐隐地透出来。
小偷对这种环境很满意,就算廊灯没有坏,他也会马上把灯关掉的,现在里面黑糊糊的,外面的人就更不会注意到里面有人了。
他揣摩着找了间最大的办公室开始撬门,然而里面不过是一间公共的办公室,他连撬了几个抽屉也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
对了,只有那种私人的办公室才会有值钱的东西。
小偷一面想,一面想找一间最小的办公室。
最后他在消防楼梯下面发现一扇门,按墙的面积来看,里面是一间小型的办公室。
他开始撬门。
突然他感觉到脖子上凉凉的,好像有人对着他的脖子吹气。
他猛地转过身,用手电筒一照,身后什么都没有。
一定是做贼心虚了,小偷继续撬着,终于打开了小办公室的门。
门一打开,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好像迎面打开了一个大冰箱似的。
小偷打了个冷战,随即看见了一张巨大的横在门前的办公桌。
小偷心头一喜,便去撬办公桌的抽屉。
谁知这些抽屉竟然比大办公室里面的更空,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小偷气得狠狠地把抽屉拍上。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小偷吓得连忙缩了回来,蹲在办公桌下面,心里不断祈求那人快走过去。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系楼呢?
难道是保安?
一想到这里,他的冷汗直冒。
那脚步声走到门外,突然就停住不走了。
难道那个人发现门被撬开了吗?
小偷紧紧地抓住手里的袋子和手电,袋子里面有撬门的工具还有把铁锤,必要的时候,就得把锤子给掏出来了。
他紧张得血液都要凝固的时候,忽然听见那个人在门外说起话来。
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自言自语的低声细语,还咭咭地笑。
小偷壮着胆子,往打开的门缝里挪过一只眼睛。
他看到一个苗条的背影背着门在打电话。
那个女孩子头发乌黑,发尾挑染了几绺调皮的金色,身上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衬衣和蓝色的牛仔裤,看样子是个学生。
这时小偷的心里很矛盾,一面想这个女学生打完电话就走了,他再躲一下就可以顺利离开。
一面又想一不做二不休,从背后把这个女孩打晕,再把她的手机也抢走。
正在矛盾不已,那个女学生忽然缓缓地转过脸来。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哇!
女孩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死白死白的,稍稍凸出的眼睛却是红的,红得好像两个血球,似乎里面充满的血液随时会涨破眼球飞溅到他的脸上。
她的嘴唇很薄,却是乌青的,唇角还淌出一条青黑的细线。
小偷顿时吓得半死,张大嘴惨叫,却无法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
女孩向他一步步走过来,他想往后退,但手脚都不听使唤,身体软得像被抽掉了脊骨,动也不能动。
在女孩把那个红色的手机塞到他衣服胸前的口袋时,他觉得那个女孩的手冰凉冰凉的,硬得像石头,寒气透过衣服抚摸着他的心脏。
他一下子晕了过去。
后来小偷的供词并没有被采用,他被认为是精神出了问题。
小偷偷到的手机都交还了失主,只有最后那部红色的手机无人认领。
这部手机里面的手机卡早就被取了出来,里面所有的记录也已被消除,外面也没有什么附带的手机附件,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手机的背面有一道很明显的刮痕。
那个小偷后来被判定精神不正常,警方最后把他送精神病院。
至于那部无人认领的三星女式手机,就放在系办公室里,由校方保管,等待它的主人自己出来认领。
本来事情已经告了一段落了,然后某天当系主人打开系办公室的门时,却发生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放着那部手机的保险柜上面,用鲜红的颜料写着两行字:把手机还给我,我是王茜!
说到这里,李欣瞟了杨伟背后墙上淡淡的痕迹一眼,说:“那些颜料好像跟你刚刚擦掉的一样。”
“那是谁写的?”杨伟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说呢?”李欣苦笑着看着他。
当他们的目光相触的一刹那,杨伟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
王茜的同学和男友都说,她用的确实是这款三星手机,不过,她用的时候,还没有出现那道明显的刮痕。
学校里的学生几乎人手一个手机,但是用三星手机的人却不多。
然而这部手机什么特殊印迹都没有,上面干干净净,甚至除了小偷的指纹也没有第二个人的指纹,根本无法证实是王茜的。
至于那个小偷,后来他的手脚后来慢慢恢复正常,据医生说他是被长时间束缚导致血液不流通。
如果不是被及时解救,很有可能会导致组织坏死,那就永远不会恢复过来,只能截肢。
最后李欣说:“那个小偷被发现的时候,身上根本没有被捆绑,医生说他被长时间束缚,那是根本没有的事。”
“可是,他的手脚确实差点就因为血流不通坏掉了,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把他捆绑起来的呢?”
第二天,杨伟在刷墙的时候,李欣又来了。
她交给杨伟一叠东西,里面有一些照片,还有一些复印的文件。
杨伟看了看那些东西,都是关于当年王茜失踪案的。
他掂了掂那个大信封,问李欣:“这些东西你哪里找来的?”
“这你就不用管。”李欣说。
“那可不行,万一是公安局的绝密材料,那岂不是……”
“你放心,真要绝密,也不会拿给你看。”李欣低声说,“我爸爸是校务主任。”
“哦,喔,呵……”
杨伟嘴里发出几个无意义的单音,“你为什么要拿给我看?”
“因为我希望你相信我,这间档案室真的很邪门。”
李欣抬起眼深深地看着杨伟,“师兄你人不错,我真的不希望你再在这里干下去了。”
李欣对杨伟的关切,明明白白地从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来。
杨伟想她那么害怕这间档案室,昨天却突然出现在门外,一定不会是偶然经过。
她也一定不是突然把自己认出来的,多半是注意自己很久了,特地来劝自己辞工的。
想到这里,杨伟的心里一阵感激,正想告诉她,自己决定今天把墙刷好,明天就去张晓风那里辞工。
这时门外突然有人喊他:“嘿,杨伟!”
他扭头一看,竟然是沈清秋。
她把一只雪白的手放在门框上,懒懒地斜倚着门,笑眯眯地看着杨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