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天黑的早,才七点,城中村的小巷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女人和男朋友有说有笑地走进小巷子。
已经快到家了,女人拉开皮包,一边哈手一边找钥匙。
“拿来吧你!”
施华东突然从暗处溜出来,一把抢过女人手上的皮包,撒腿就跑。
他是个无业游民,专门在这种没有摄像头的城中村作案,有时偷,有时抢,但每次数额都不大。
当事人有的不报警,有的报了警但警察一听数额往往在百元左右徘徊,再加上没有摄像头,也懒得管。
女人和男朋友追了出来。
施华东横穿马路,闪入对面七纵八横的胡同中。
但紧接着,他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施华东回头看了一眼,一辆小卡车翻倒在地上,上面的很多小笼子掉了一地。
而那个女人,躺在血泊中,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狠狠地盯着他。
她的男朋友愣愣的站在原地,没有在追。
天太黑,施华东看不清男人的脸,他不管那么多,迅速翻了翻女人的皮包。
里面没现金,只有一个崭新的手机和一些证件。
证件上的名字是林珊珊。
施华东骂了句“傻逼”,把手机收下,其他的证件连同皮包一起扔进垃圾桶,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次日,施华东把手机卖给二手手机店,得到几百块。
他买了瓶白酒和几个菜,在自己的出租屋里悠哉乐哉的喝着唱着。
跑调的歌声引来了几个邻居的不满,就有人在外面大声的骂。
他也不理会,照样“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啊……不采白不采……”
一句歌没唱完,施华东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贴脚面擦过。
很快,“嗖”的一下。
他醉醺醺地低头去看,什么也没有。
大概是喝醉了!
他沉沉睡去。
梦中,施华东来到一条小街上。
街两边的门面大多关着,偶尔有几个人匆匆走过,整条街显得特别萧条。
就在这冷清的小街上,停着一辆漂亮的白色小轿车,没有车牌,没有车型标志。
施华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窍了,竟上前去推那辆车。
车很轻,一推就动。
他心说我这是怎么了,我可从来不干偷车的事啊,更何况这大白天的。
施华东的手已不听自己使唤,推着车不停地走。
忽然车停了,推不动了。
一个清瘦的老头走过来,冷冷地问:“这车是你的?”
施华东想说不是,可一张嘴,冲口而出一个字:“是。”
老头点点头,“很好。”转身要走。
“大爷,这什么车啊?”
施华东终于说出了一句自己想说的话。
这么邪乎的车,到底是什么车?
老头头也不回,扔给施华东两个字:“灵车。”
施华东的头皮一下子炸了。
“呼”的一声,他从床上坐起来,不停地喘着粗气,呼吸紧促。
太可怕了!
刚才那个梦太可怕了!
自己居然会去偷一辆灵车!
施华东深呼吸了几下,按亮手机看了下时间,才凌晨四点,就准备继续睡。
这时他感觉有点不对劲,耳朵有点痒,俩耳朵里同时有点痒。
他把小指伸进耳洞里,使劲掏了掏,黏糊糊的,像是有什么液体从耳朵里往外涌。
难道耳朵里流血了?
施华东抽出手指一看,黑乎乎的。
他往鼻子下一伸,又腥又臭,差点没把自己熏晕过去。
耳朵里的液体还在往外涌,不止耳朵,眼睛、鼻子、嘴同时感觉异常,也流出这肮脏的液体,就像是是下水道污水一样的液体。
施华东不停地去抹流出来的污水,那污水也不停地从他的七窍流出来。
他终于受不了了,嚎叫着冲出房子,在杂货铺老板那里借了电话打120。
值班大夫李浩然盯着施华东的脸看了半天,又听他哭诉完从七窍里流出污水的恐惧,露出很奇怪的神情。
“这……我以前从没听说过这种事啊……”
“这是真的!医生!是真的!”
一上救护车,施华东就发现污水不再涌出,但他还是坚持到医院去。
见了李浩然,他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我只知道七窍流血,没听说过七窍流水啊,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这是真的!医生!是真的!”
施华东简直成了祥林嫂的翻版,翻来覆去就说这一句话。
见施华东的情绪已近乎失控,李浩然只好说:“这样吧,今晚你就住在观察室,明天我再给你好好检查检查……”
施华东点点头,跟着护士走了。
李浩然拿出一本病历,写上施华东的名字,笑了笑。
“真是,怎么可能会七窍流水呢……”
尽管李浩然一再说只是幻觉,施华东还是坚持住了两天院。
但这两天一切正常,无奈之下,施华东只好出院。
临出院时李浩然给了施华东两盒药,说是可以缓解心理疲劳,让他按时服用。
施华东躺在床上,想着两天前的那一幕,不由自主又去摸自己的五官。
难道那天真的是自己的幻觉吗?
怎么会有那么真实的幻觉呢?
想着想着,施华东睡着了。
今天没有做梦,睡得很香。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着。
窗外,是一抹黑夜。
宁静美好的夜晚,施华东却被一声女人的凄厉惨叫给惊醒。
他猛地坐起来,按亮灯,扫视不足三十平米的房间。
衣柜、立橱·…这些都是房东的,又破又脏,摆在屋里满满堂堂的,没有能再容得下人的地方。
那么,那声惨叫从何而来?
那样清晰。
感觉就好像是趴在自己耳边喊的一样!
难道是,床底下?
施华东轻轻下床,走开一米、弯腰扯住床单,默念了个“阿弥陀佛”,把床单掀了起来。
床下空空如也,只有自己的几双臭鞋和上面的灰尘在无声地嘲笑着自己。
施华东心里一松劲,一屁股坐在地上。
喘了半天气,他才又缓缓爬上床,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