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木盒交予温瑾川之手后,撩起衣袍,稳步登上主位,目光傲然地凝视着沈副将,沉声道:“我无师自通。”
小厮厉声:“放肆,不得无礼!”
白倾尘仿若未闻,不紧不慢地在他们面前踱步。
沈副将脸色阴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在他们面前如此张狂,本欲下令将其捉拿,却恍然记起此地乃是道馆。
蓦地,台下围观的众人齐声高呼获胜者入赘将军府,然而沈将军却对白倾尘的身份心存疑虑,自然未曾提及此事。
只可惜沈将军并不知晓,透露魔教功法乃是他有意为之。
其一,是要告知众人,他乃魔教之人,断了招其入赘的念想。其二,也是欲向天陵城,向天下宣告,魔教已经卷土重来。
台下黑衣男死死盯着白倾尘,眼底尽是杀意。随后冷哼一声走出道馆。那四名参赛者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紧随其后。
黑衣男怒其不争,冷眼瞥向那四名参赛者。
四人瞬间心生寒意,皆跪地请罪:“三皇子,那人乃魔教之徒,在场众人,包括沈将军,恐都难是其敌手,我等已……竭尽全力……”
魔教?
黑衣男冷眼,消失在了夜色中。
十七仍在道馆内候着,然温瑾川心中诸多疑问要向白倾尘求解,遂与他一同不知去往何处。
而他,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温公子莫不是忘了道馆里还有人在等他吧... ...’
正胡思乱想间,忽觉感觉有人靠近,原以为是温瑾川归来,未料现身之人竟是......离渊。
“十七,夫人有令,命你速速赶回望月山庄。”他刚一现身,便直接说明来意。
“可是......”
温公子已然成功获得曼陀雪莲,他明明可以与他一同回云梦城......
何必如此急切......
“山庄接了个任务,只有你可以做到,所以十七,你务必即刻赶回。”
离渊再次重申,十七只得颔首应诺。
“离渊哥,可否烦请你留下,替我给温公子捎个口信。”
离渊颔首,似是应下了。
无妨,先行一步便先行一步吧。总归回了云梦城还能再见到。
随后骑上离渊带来的快马,一瞬间消失在了道馆里。
走后的半个时辰里,温瑾川也同白倾尘聊完了一些事。
回来时,他左右看了一圈也不见十七。
待见到离渊时,双眉微挑,他不是望月山庄的人吗?
漫步走到离渊面前,准备问十七的下落,倒是被他抢先开了口。
“温公子,可见到十七了?”
温瑾川摇头,“我以为他在这等我。”
“我来时便没见着他,温公子,您见到了帮我带个话,就说我来了。”
温瑾川点头,随后又往道馆里看了一眼,奇怪... ...难不成,他先回客栈了?
——
马儿不停歇得一路奔波,终于在一日后抵达云梦城。
刚进山庄大门,便被告知直接前往琉璃院。
离开才一月不到,好似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十七还有些恍惚。
这不,迈入夫人所在的院子时,发起了呆。
他想到了什么呢?
想到了在这受罚时,是温瑾川将他抱回了西院。
温公子... ...
怔愣之时,一股蕴含内力的劲风直袭他的双膝,十七并未闪避,强忍着承受下来。
只听“砰”的一声,他双膝跪地。
“外出不过一月,规矩竟忘得干干净净?”
阁楼大门半敞,从里面飘出宁夫人冷厉的嗓音。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进去院子后是站着的... ...居然没有及时跪候... ...
十七啊十七啊... ...这才和温公子待了一月,便如此放肆,真是该打。
“夫人息怒,下奴知错。”十七连忙低下头,额头触地。
“你可知错在何处?”
“下奴错在疏忽大意,未能时刻谨记夫人所立的规矩。”
“是忘了规矩吗?你可知你的心也乱了?”
话落,十七已经是大汗淋漓。
“夫人... ...”
“进来吧。”
十七心中一紧,紧张得站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阁楼。
宁夫人一如既往,端坐在阶梯之上的塌椅中。
他不敢抬头,移步至阁楼中央,匆忙双膝跪地,颔首施礼。
宁夫人不出声,他自是不敢妄动。
听到几许脚步声,他知道夫人已经靠近,迅速将身子伏得更低,唯恐主子寻到丝毫差错。
宁夫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半蹲下来扯着十七的后发将他的头从地上拽起。
十七顺从的抬头,视线下垂。
随后,宁夫人沉稳地拍了拍十七的后脑,手掌缓缓下移至十七的喉咙处。十七瞬间紧张得吞咽了一下,所幸那只手并未久留,继续向下移动,最终停在了他的胸膛处。
宁夫人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十七的衣领,轻笑道:“这面料也是你这奴才能穿的?怪不得你如此在意他,他对你的确不薄。”
十七的身子已经处于紧绷状态,生怕一个不留神,便能惹怒眼前的主子。
“此行,可有将信送到。”
“送了... ...”
“他有说什么?”
十七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王爷问您... ...过得可好... ...”
顿时,身前之人传来一阵冷笑。
随即,语气突转:“你可知我为何急召你回来?
“下奴不知... ...”
“江家有人与我取得联系,可带领逍遥宗上百名弟子归附于我们望月山庄,只可惜那江予白前几日突然归来,阻断了江家人外出的消息,也截断了我们欲传递进去的信息。我命你将江予白引出来,除掉他以及所有江家支持他的人!只留归顺于我们的人!”
话落,十七的心脏猛然一沉。
夫人... ...说什么了... ...
他要杀江予白... ...
怎么可以... ...
若真杀了他,温瑾川怕是永远不会原谅他... ...
“夫人...江予白是温公子的朋友,您不是想要他帮您复国吗,倘若我们杀了江予白,温公子必定会怀恨在心,转而与我们为敌。下奴觉得...不妥...”
“你不用担心,”宁夫人轻笑着打断了十七的话,“只要江予白一死,其余人归顺,他们定当守口如瓶不会说出去,温瑾川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是我们望月山庄动的手。”
十七疑惑抬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可是夫人...我们与江家并没有恩怨...”
十七的反常让宁夫人有些动怒。
“十七,你只要记住,我下令你执行!何时变得如此多话?出去一趟,还真把规矩全忘了,用不用我重新教教,让你记起来?”
“我们现在正是缺人之际,你以为天陵城有多么容易攻破?你以为皇位那么好坐?”
“江予白不死,逍遥宗就不能为我所用!”
宁夫人的语调接连砸向十七,压抑着他只能将头低下认错,“下奴知错... ...”
“你与江予白也算相处过一段时间,利用温瑾川这层关系引他出来,其他的事不用你管。”宁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十七咬了咬牙,低头应道:“是。”
他别无选择。若是不答应,死的便是他自己。
温瑾川的恨换命,他觉得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