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七静静的坐在马车上,嘴角上扬,翘起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枚戒指,那是从骆南笙手上顺下来的。
那戒指,是骆家的传家宝。
骆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那传家的戒指,早就给骆南笙戴上。
“美人,还躲在马车里不敢露面么?别害羞啊。来,我扶你下车,这马车配不上你,还是我那辆比较宽敞……”
玉面男子撩开一角门帘,从门帘外笑眯眯的看向叶小七,同时伸进来一只手,手掌朝上,等着叶小七。身后骆南笙惨烈的叫声仿佛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太子,禁卫军追过来了,咱们躲躲?”身后传来侍卫的禀报声。
玉面男子回头瞪了那侍卫一眼,满脸不耐烦:“禁卫军?那群蠢货,也敢管本太子闲事?去,让他们滚!”
侍卫诺诺出声:“回太子,带头的,是程将军……”
玉面男子愣了一下,接着皱眉:“呵!禁卫军这厮倒学会耍小聪明,把程将军给喊来撑门面来了……本太子倒想看看,这程峻打算如何处置本太子……”
玉面男子面向马车时,已经恢复笑脸:“美人,别急。等我收拾几个臭虫,再回来陪你玩儿啊。”
他放下门帘,朝着程峻带兵打马前来的方向迎去。
马车里,随着太子离开,笑眼盈盈的叶小七收脸上一收,心里有些懊恼:糟糕,这程峻管什么闲事?
她刚想脱门溜之大吉,却发现已经来不及,程峻的声音出现在马车外不远处:“程峻见过太子。听闻迎春楼出事,禁卫军拿不定主意,我就跟过来看看。不知太子是何意?”
太子把玩着手里的一枚女人珠钗,斜眼睨着程峻:
“怎的?程将军这么清闲?管到城里打群架来了?咱们大隋是安定到这个地步了么?要不,本太子出钱摆几桌,庆贺庆贺?……”
那珠钗,是叶小七逃跑时落下的,被他捡了去。
程峻盯着太子手里的珠钗,眉头紧皱:“太子府里美人无数,何必趟青楼这浑水?有损太子清益……”
“诶——”太子故意拉长尾音,话里不无调侃:“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个中滋味美妙无穷,程将军,要不,你也来玩两把?……哦,不对,听说,程将军还未娶亲,恐怕还是个童子身吧?……哈哈哈……可惜啊实在可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人生快事,程将军竟体会不到一二……你是不知道啊,府里那些木头人怎能比这青楼美人风情万种?”
太子话里话外都嫌弃程峻是个武夫,不解风情。
程峻不傻,怎会听不出来?
他面无表情,仿佛听不懂太子的讽刺:“太子夜夜筝歌,我一介莽夫自然不能跟太子比风情。但玩出人命来,本将军就要过问了。本将军受皇上所托,保护我大隋百姓安宁。太子不会连皇上的任命也质疑吧?”
太子见程峻把皇上搬出来,顿时悻悻,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揶揄到冷厉,他拿珠钗的手往后一背:“今儿本太子心情好,卖你程将军一个人情。”
他一直冷冷盯着程峻,同时脑袋往右一偏,命令旁边的侍卫:“去,把骆家那不中用的小子放了。”
“是。”
那侍卫应声而去。
不一会,几个侍卫从不远处的街角把奄奄一息的骆南笙拖了出来,丢在程峻跟那些禁卫军面前。
骆南笙已经陷入昏迷,整个下半身血肉模糊,看着是个废人无疑了。
程峻看得怒火中烧,胸口剧烈起伏,为了个青楼女子,当街把人打残,这太子也太不把百姓当人,枉居太子之位!
太子看都不看那骆南笙一眼,眉头一挑,慵懒说道:“哼!敢冲撞本太子?本想治他个大不敬之罪,念在将军求情,今儿放他一条生路……咱们走!”
太子话没说完,人已经转身。
“慢着!”程峻大喝出口:“太子好人做到底,把马车里的人也放了吧?”
马车里,叶小七嘴角一勾:呵,亲兄弟杠上了,这戏可越来越有意思了。
只见太子缓缓回头,语气开始不悦:“哦?程将军这是想管我太子内宅之事?”
程峻拱手施礼:“不敢!只是,这是当街虏人,众目睽睽,太子身为储君,该注意分寸……”
“大胆!”太子面露愠怒:“程峻,本太子看你新官上任三把火,让你一步,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就算是父皇,也乐意让本太子纳妾,为皇家开枝散叶……你算个什么东西?管到老子床上来了?”
太子愤愤转身,不想再跟程峻啰嗦,手上一挥,带着众侍卫,就想上马车离开。
一侍卫已经跃上叶小七那辆马车,打马驾车,马车咕噜噜往前挪动。
程峻“驾”的一声起,嘚嘚嘚打马往前,想拦住叶小七那辆马车。
太子已经完全失去耐心,手上一抬,手里的锋利珠钗“怵”的直射程峻门面。
程峻还没反应过来,眼看珠钗就到面前,远处射来一枚暗箭,“铛”的一声,正正打在飞驰的珠钗上,珠钗应声落地,上头镶嵌的珍珠花钿应声脱钗滚落。
紫衣男子带着侍卫从大街另一头徐步走过来,脸上堆着笑,对太子跟程峻连连拱手:
“宰相府穆泱,见过太子,见过程将军。所谓神仙打架殃及池鱼,两位贵人何须为着一个青楼女子当街翻脸?不值当。能否看在宰相府的份上,握个手?至于这美人嘛,呵,女子如衣服,旧不如新,但太子身居高位,想来也从不缺新衣服。美人今日且由小的安顿起来,他日太子再行纳妾礼,把人隆重迎回去。一来太子不用担个当街抢人的坏名头;二来,算是给程将军脸面。二位看如何?”
紫衣男子一开口说话,程峻身体就猛的一顿:就是他!没错!他就是那个孤坟旁的黑衣人!听声音,没跑了!
怪不得,那日听着这么耳熟,原来是去宰相府赴宴时,听到过,他不就是宰相旁边那府僚师爷?他竟跟叶小七相熟,一个在宰相府谋事,一个当年的乞丐,怎会扯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