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的眼睛红了。
在他的印象中,霍尊汉一直无所不能,冷淡疏远,睥睨全宇宙。
何曾像现在这样苍白、虚弱,任人宰割的模样?
见霍尊汉一动不动,他想要叫醒他。阮莞上前阻止了他。
“他的胸口应该有枪伤,别碰!”
阮莞靠在床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伸手摸了摸霍尊汉的额头。
太热了,几乎烫伤她的手!
他发高烧了!
“前天,我去云雾枫山打猎。没想到遇见了这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他给了我一块手表,要我把他带走!
他不让我叫救护车。还好我以前是个村医,帮他把胸口的子弹取出来了!
没有麻醉剂。一般人受不了那种痛苦,但他却一声不吭!
虽然取出了子弹,但我这里没有西药。现在伤口感染,发了高烧!
我很担心这样下去,就算没死,也会烧坏身体!”
阮莞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年轻人,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挤压着。剧痛覆盖了她所有的感官,她很难受,几乎无法呼吸!
她微微抬起头,强忍住即将从眼眶中迸出的泪水。
她放下背包,拿出一个医疗箱。
从瓶子里倒出两颗药丸,她捏住他瘦弱的下巴,喂他吃。
但他无法吞咽。
阮莞抿了抿唇,从包里掏出一瓶水。
她把药放进嘴里,喝了点水,把嘴唇贴在他苍白的嘴上。
秦方看到这一幕,如果是过去,他肯定会大惊小怪了。
但现在,他的眼睛红了。
这特妈是怎么回事!
慕雪处于植物人状态,霍哥躺在这里,伤势严重。
要是他和阮莞没找到这个地方,后果该有多严重?
从来没哭过的秦方,转过身,擦了擦眼睛。
阮莞给霍尊汉喂完退烧药后,她取下他胸前的纱布,看了看他的伤口。
她又拿出一瓶药,涂在伤口上。
老先生一直站在阮莞的身后。当看到涂在男孩身上的药时,他眼中充满了惊讶。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药呢?
阮莞打电话给两个保镖,让他们把车开过来。
这里的生活环境,并不适合霍尊汉休养。
阮莞给了老先生一大笔钱,又给了两瓶市面上难得的伤药后,她带着霍尊汉离开了。
她让保镖把车开到东郊的别墅。
那个地方几乎与世隔绝。除了她的家人,没有人知道。
既然霍尊汉还没醒来,又是重大嫌疑人,如果他回去的话,警察恐怕会把他带走!
阮莞警告两个保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太太。如果老太太知道了,她会非常担心!
两个保镖以前经常听到老太太说,这位年轻小姐善良柔弱,相处后才发现她根本不是那样。
老太太对柔弱有什么误解吗?
他们见过这位年轻小姐,在丛林中长时间跋涉,敢爬下悬崖。手受了伤时,她也一声不吭。看到有毒的昆虫和蚂蚁,上去就踩死。
与她精致优雅的外表完全不相配!
但他们却更佩服这样的小姐!
“小姐,请放心。”
安顿好霍尊汉后,阮莞从浴室打了一些水,把秦方叫过来。
“给他擦擦,换条干净裤子。”阮莞让保镖买来了新的衣服。
秦方帮霍尊汉擦身子,阮莞站在门外。她修长的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跳动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
他受了重伤,但万幸的是,他还活着!
只要他活着就好!
阮莞的脑子里还是乱七八糟的,还没等她想清楚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卧室里突然传来了秦方的声音。
“霍哥,是阮美女让我帮你换衣服的!”
阮莞愣住了。
霍尊汉醒了?
阮莞紧绷的心顿时放松了一点。
就在她准备推开门的时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敲了敲门。
秦方拿着毛巾打开门,一脸委屈地抱怨,“我正要给霍哥换内裤,他就醒了,还踢了我一脚!”
阮莞想到那一幕,尴尬地咳了一声。
她不敢往卧室里看,只是轻声说,“哥哥,让秦方帮你吧,你最好不要动!”
年轻人嘶哑的声音传来,“不行。”
秦方说:“他大概是不想让我看到吧。阮莞,要不还是你去吧。”
阮莞红着脸瞪着秦方,“闭嘴!”
秦方挠了挠头。在阮莞无情的注视下,他只能进去。
“霍哥,我闭上眼睛可以吧?”都是男生,有什么不能看的呢!
霍尊汉说:“你要是敢偷看,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秦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好了,他还有力气挖眼睛。看来他不会死了!
霍尊汉醒来没多久就又睡着了。
当他再次醒来时,天空逐渐变暗。
天空中还有一丝橙色的日落。
霍尊汉睁开漆黑的眼睛,看着床边的女孩。
床边有一张沙发椅,她的身体靠在靠背上,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下。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一头光滑的黑发披在肩上,正在专注地看书。
窗外夕阳余晖洒进来,她的小脸显得平静祥和。
就在阮莞准备翻到下一页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漆黑而狭长的眼睛。
他的下巴一向干净,现在有一丝淡淡的胡茬。他英俊的脸庞仍然苍白憔悴,虚弱得让人心痛。
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后,阮莞的眼睛不禁红了起来。
她放下手里的书,苦笑着看着他,“你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