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柳夜恢复了理智，对刚才不理智的行为感到深深的懊悔，同时在内心疯狂祈祷：千万不要有事。
廖文珺倒是表现得较为轻松，显得没那么紧张，还主动安慰他说：“没事的哥，又没在里边，而且中医都说我身体比较虚，这种概率太小太小了，几乎等于零，别担心啦。”
柳夜长叹一声，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良心遭受谴责。
之前每一次都会格外小心，事前事后都会好好检查，以防出差错。
这一次，怎么就上头到这种地步。
“你就没想过万一怀了呢？”
看她这丝毫不担心的模样，柳夜真觉得她有点没心没肺，这可不是小事，开不得玩笑的。
廖文珺一脸无辜：“哎呀真不会的，你别担心啦。”
柳夜翻了个白眼，第一次对廖文珺产生真切的无语感。
今晚的状态的确很迫切想要，因此说了句可以不戴吗，没想到廖文珺直接答应了。
这话在说出口的时候柳夜就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想要把自己扇清醒一些，不能因为当下的上头状态而犯下大错。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没想到廖文珺却是等不及了，说了句：你戒过毒啊？！
柳夜耐着性子说：不行，我现在出去买，安全重要，不能拿你身体开玩笑。
廖文珺双腿夹着不让他走，并且说了句：快点！
那一瞬间，柳夜看着她的眼神，开始了最为小心谨慎的一次体验。
“没关系的哥，你不用自责，是我要你这样的。”廖文珺意识到柳夜这次是真的心里很难受，可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柳夜揉着眉心，事情已经发生了，焦虑也没什么用，重要的是解决。
“吃药很伤身体的，我从没想过要让你吃药。”柳夜无奈道。
廖文珺思忖道：“我也不想吃药，身体本来就虚…这样吧，我先测一下，如果没有的话就可以放心了，等到下个月来大姨妈的时候，你就可以彻底安心了。”
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一切得等她测完之后才能知晓。
廖文珺眼神弱弱的看着他，缓缓爬上了他的胸膛，柔声道：“哥，都怪我。”
柳夜轻抚她的后背，“怪我，我就是很自责为什么没忍住。”
这个时候了，廖文珺还在没心没肺的笑着说：“在我面前，你能忍住的话，我都怀疑你了。”
柳夜一掌拍在她屁股上：“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些。”
廖文珺撇了撇嘴：“已经发生了嘛，我又不后悔，没怀当然最好，如果真的怀了，发现得早也还有降低损失的办法嘛。”
柳夜皱眉道：“做好最坏的打算没错，可那样对你身体的危害太大了，我会内疚一辈子。”
沉默了一阵子，廖文珺说：“哥，其实我不是想要尝试追求刺激，只是在那一瞬间，我心里想着如果能和你有个孩子，今后的生活或许会更美好。”
柳夜轻声道：“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啊，而且…我不喜欢小孩子，也不想生，你知道的。”
廖文珺轻叹道：“我知道，你说过的，我想说的只是在刚才那一瞬间，我同意你不戴的时候想的是什么，你明白吗。”
柳夜微微颔首，大概能懂，母性会让廖文珺产生这样的念头，无可厚非。
过了一阵子，柳夜说道：“我真的很担心因为我的疏忽酿成大错，没怀倒还好，如果真的怀了，你我都不想要孩子，那怎么办，难道生下来吗？不可能的，这太不负责了，那么只能解决掉啊，那样对你的身体危害很大的…过两天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廖文珺静静听着，“说完了吗？”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满脸严肃，一个眼波柔和。
廖文珺闭上眼，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我知道你的担忧，等检测结果出来再说好吗，如果下个月我没来大姨妈，再去医院也不算迟。”
柳夜内心备受煎熬，良心在不断遭受谴责，尽管廖文珺尽力安抚着，但他自己很难原谅自己。
廖文珺紧紧抱着他：“好啦好啦，别担心啦，你再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了，我也很自责让你这么难受。”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柳夜都在查阅相关资料，最后接受了廖文珺的提议。
……
一整晚没睡，再加上发生了这种事，柳夜感到身心俱疲，精神上还在遭受折磨。
坐在去往公司的地铁上，柳夜无精打采，眼神迷离，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
来到工位上，柳夜目光呆滞的盯着电脑屏幕，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现在满脑子都是在回忆昨晚的细节。
可以很确定，虽然没戴，但每隔一阵子都会检查有没有，最后也没有弄进去。
从理论上来说，概率的确是很小，但也不等于零，总归是有风险。
一整个上午，柳夜都在想着这件事，对什么事情都无暇在意。
吃午饭的时候，廖文珺发来消息，是验孕棒的图片。
“哥，没事了，不用担心了，好好工作。”
柳夜暂时松了口气，但并未完全松懈，还得等到下个月看看，如果下个月她没来大姨妈，必须得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再商量后续解决办法。
不论如何，昨晚的上头给柳夜上了一堂终身难忘的课。
“你在让我不戴的时候，真的不担心吗？”柳夜问道。
“担心啊，怎么不担心，没有哪个女孩子会想要意外怀孕，我当时可能是太上头了。”
“……”
吃完饭回到公司，余洋正在柳夜的工位上等候。
“吃过午饭了吗？”余洋问。
“刚吃完，有什么安排吗？”
余洋看了看时间，道：“下午三点半约了客户，你陪我一起去。”
柳夜有些惊讶：“我？”
余洋肯定的点头：“对啊，有问题？”
柳夜摇摇头：“不是，我对公司目前的业务模式还没完全熟悉，怕协助不好耽误事。”
余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这事儿啊还非得你跟我去不可。”
柳夜心中更加困惑。
“行了，你休息会儿吧，三点半准备出发。”
得知下午要出去见客户，柳夜的心就没法安稳地待在工位上了，实在是好奇，什么客户一定要自己陪着去见。
似乎每当明确知道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会有安排的时候，在这期间，柳夜都无心顾及其他。
就比如以前每次和廖姐约会，在见面之前的那几个小时里，柳夜都没法静下心来。
一个明确的，较有吸引力的安排，都会使得他心思飘忽。
一番推测过后，柳夜恍然大悟一般，基本可以确定余洋说的这位客户是谁了。
自己只是刚进公司不久的实习生，对公司的各种业务模式还没完全熟练，这段时间都只是在学习案例，是理论上的东西，从未实践过。
那么，排除业务能力优秀这一点。
再加上是刘总的公司，自己进来后被安排给余洋带着…
各方面考量下来，余洋口中的这位重要客户只能是徐瑶了。
柳夜盯着徐瑶的对话框，尚且不能完全确定，只是自己的推测而已。
奇怪的是，如果真的是她，为什么不提前发消息呢。
还有，徐瑶自身足够优秀，人脉也广，有什么事需要找到刘总的公司来解决的。
柳夜实在想不明白，犹豫着该不该发消息询问。
转念一想，现在的身份或许并不合适，或许徐瑶也有着同样的考量。
正当柳夜托着腮帮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名同为实习生的男生走了过来。
男生个头和柳夜差不太多，但身材瘦削，视觉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竹竿。
到公司上班的这段时间总能碰着，不是在食堂就是地铁，但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柳夜，我去买咖啡，你喝什么？”
柳夜抬头看着他，叫不出名字，又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只能干笑着摇摇头。
“我不喝，谢谢。”
“我刚刚谈下来个单子，沾沾喜气嘛，给我个面子呗。”
盛情难却，再拒绝就不合适了。
柳夜：“恭喜恭喜，我喝生椰拿铁吧，谢咯。”
等到男生走后，柳夜这才赶紧询问同事人家叫什么名字。
“金宝霖嘛，来了快两个月，咱公司…着名人物。”
着名人物…柳夜嗅到了八卦的气息，但刚来公司不久，还没摸清楚这些人的情况，不敢冒然八卦。
职场生存第一要义：管好自己的嘴。
大家都是来打工的，除工作以外，非必要情况下不产生交集。
不多时，金宝霖两手拎着满满当当的咖啡回来，挨个给同事们发。
柳夜是最后一个，金宝霖拿出手机，“其他实习生的微信我都加了，就差你了。”
实习生抱团取暖，柳夜自然不会拒绝。
刚加上金宝霖的微信，下一秒就被拽进一个五人小群…
一共五个实习生，分散在不同的部门，但…心连着心。
好嘛，这下在群里应该能吃到挺多瓜了…柳夜顿时觉得工作不再枯燥，有了新的调味剂。
小悠不吃香菜：“小哥哥，你跟余总什么关系啊？”
刚进群就被艾特了。
其他几个实习生还都没见过，看着这个名字，柳夜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不吃香菜”的大致形象。
柳夜：“领导员工的关系啊。”
小悠不吃香菜：“不对吧，余总跟你可太客气了，说说嘛，我们都很好奇。”
柳夜等了一小会儿，其他几个人都没有冒泡，猜到这些人肯定都在等着听八卦。
尽管这份工作和刘总的帮助脱不了干系，但柳夜也没有仗着这层关系炫耀的想法。
更何况…职场生存第二法则：克制自己的分享欲。
大家都是实习生，你咋就脱离群体跟领导混一块儿了。
柳夜：“真没关系，他姓余，我姓柳，能有啥关系，可能最多就是面试的时候聊的挺亲切的，大概就这样吧。”
小悠不吃香菜：“切，骗谁呢。”
柳夜一脸无语，小悠不吃香菜在他心里留下了没脑子的印象。
小悠不吃香菜：“咱们把名称统一下吧。”
金宝霖：“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今天这么闲？”
小悠：“哎呀宝宝，统一下好看嘛。”
金宝霖：“…”
宝…宝？
柳夜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你们是情侣？”
金宝霖赶忙解释说：“不是不是，我名字里不是有个宝字吗，她装叉呢。”
噢噢…柳夜收回八卦的心思。
过了会儿，金宝霖把名称换成：小金今年暴富。
其他两个一直没冒泡的人毫无疑问是在窥屏，因为他们也把名称改了。
一个小雷上班疯了…一个小吴就叫彦祖。
大家都顺着不吃香菜的意思，柳夜也改了名称：小夜我不活了…
小悠：“哇，谢谢大家，爱你们。”
果然，现在的年轻人，精神状态都较为堪忧…柳夜看着整齐的名称，深感无聊。
小悠：“这周咱们几个实习生聚一下吗，互相认识认识，怎么样？”
小金：“我没问题。”
小吴：“ok。”
小雷：“行。”
小悠明显是个比较麻烦的存在，柳夜不禁后悔加了金宝霖的微信然后被拉进群。
小夜：“我还不能确定有没有时间，确定了再告诉你们吧。”
小悠：“好吧好吧，就这么说定了。”
柳夜默默将这个小群设置成免打扰…
时间很快来到三点半，余洋提着电脑和一袋文件出来，柳夜也跟着起身往外走。
“这些是需要用到的文件，你先大致看一下。”
“好嘞。”
电梯里，柳夜大概看了几页，是一份有关留学方案的文件。
留学…徐瑶需要留学吗？不需要吧？
此前的猜测在这份文件面前被击得粉碎。
这更让他好奇这个客户是谁了。
留学…柳夜恍然大悟，问道：“余哥，你说的客户不会姓吴吧？”
身边跟留学有关的人也就只有吴越了。
余洋神秘的笑着摇摇头，就是不说。
柳夜的好奇心在这一刻被顶到了天上。
“行了，你也别瞎猜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
余洋开车来到城西的一家茶楼下，茶楼看起来并不显眼，老式建筑，墙上长有青苔和绿草，加之这里的噪音很小，给人一种静谧的感觉。
跟在余洋身后走楼梯上去，推开玻璃门，茶楼里颇为热闹。
当看到靠窗边的女人朝这边挥手，柳夜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好久不见，你皮肤更好了。”
“你可别逗我了。”
“…”
余洋和徐瑶寒暄几句，看样子两人应该很熟悉。
紧接着，余洋起身说道：“我约了别的客户在这附近，先走了。”
他拍着柳夜的肩膀，笑道：“好好谈啊。”
柳夜干笑着点头，这还谈啥啊，有啥可谈的。
等到余洋走后，徐瑶的目光这才来到柳夜身上。
“怎么还不好意思了，我很吓人吗？”
柳夜喝了口茶水，脑子有些短路了。
“好久不见啊瑶瑶姐。”
徐瑶眯着眼打趣道：“你好像不愿意见到我，对吗？”
柳夜瞬间坐直身子，慌乱摆手，脸直接就红了，浑身燥热。
“没有没有，我就是太意外了，没想到会是你，这不是一份留学规划吗？”柳夜好奇道，避免私人交流，将话题引到工作上。
徐瑶也不继续为难他。
“的确是留学规划，是我表嫂的孩子。”
“噢噢，这样啊，那为什么…是你来谈啊…”柳夜试探道。
徐瑶淡然道：“他们不懂这些嘛，也知道我认识干这些的人，就交给我来处理了，咱们谈好之后给他们签个字就行了。”
柳夜不太敢迎着对方的视线看上去，脑子里一团浆糊，哪儿还能处理好工作流程的事。
徐瑶忍不住笑道：“你干嘛这么紧张，又不是什么大事。”
柳夜身子往后一仰，盯着天花板，摇头失笑道：“你知道的，我一见你就感到紧张。”
徐瑶盯着他看了几秒，而后将文件从牛皮纸中取出来摆放在桌面上。
“好了，跟我说说你们的方案吧。”
柳夜回过神来，强装镇定，目光只聚焦在文件上，克制自己不去看对方一眼。
徐瑶见他头也不抬，嘴角抿起一抹浅笑，也不在意他都讲了些什么，只是手掌托着下颌，静静注视着他。
“对了，这里有相关方案的成功案例，你要不要看一下。”
柳夜抬头一瞬，目光正好与她对了上去，原本已经静下心来，这一刻直接打回原形。
徐瑶也匆忙收回视线，将电脑屏幕挪向自己面前，目光聚焦在上边，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柳夜眨巴着眼睛，尽管不想让对方尴尬，但工作流程还得继续，只好低声道：“瑶瑶姐，我还没打开文档呢…”
徐瑶的脸上迅速染上一层绯红，尴尬的笑着，将屏幕转向柳夜。
“那个…我刚刚在想别的事，走神了…”徐瑶强行解释一番。
柳夜微微颔首，“好了，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咱们就继续往下说。”
徐瑶认真起来的样子别有一番风味，神情格外专注，茶楼内的吵闹声丝毫影响不到她。
半个小时过去，徐瑶满意的点点头：“行，没问题，就这么办吧，过几天我让他们去你们公司填信息签合同。”
柳夜心里松了口气，可算是弄完了。
“那…我就先走了瑶瑶姐。”
“余洋等会儿还过来呢，你不等他一起回去吗？”
也是，领导还没回来呢，自己先走了，这多不合适。
不好在徐瑶面前抽烟，柳夜起身去到卫生间躲着。
刚刚和徐瑶聊工作的时候，廖姐发来消息。
“哥，我今晚回家住，爸妈回来了，爷奶也过来了，没法陪你了。”
“没事，陪陪家人挺好的。”
“然后就是接下来几天都不回来了，我要去外地，给客户拍婚纱照，顺便就当旅游啦，嘻嘻。”
“啊…这么突然…”
“怎么啦，几天见不到我，舍不得？”
“可不是吗。”
“我也舍不得你啊，已经习惯你每天晚上抱着我睡了。”
“…”
得知廖姐接下来几天不在，心里莫名有点失落。
和廖姐甜言蜜语过后，柳夜给吴越发去消息：“这几天女朋友不在，爽玩。”
吴越很快回复说：“奶思！”
柳夜倒不是真的喜欢没有廖姐的日子，只是她不在，自己孤零零的，总得找点乐子，可不就只有打游戏了吗。
渐渐的，柳夜有些忧愁，从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很习惯，和廖姐在一起之后，一天见不到都难受，这种转变很奇怪。
抽完烟，等味道散了一会儿，柳夜回到沙发坐下。
此刻绚烂的晚霞铺满天空，徐瑶正站在窗边举起手机拍照。
如果是以前，看到这一幕，柳夜一定会很快拿出手机将景与人记录下来，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只是坐在她对面，静静的欣赏着这片在蓉城难能可贵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