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停留了三天,俩人便重新整装启程。
如今还处在新年,路上一个旅人都没有,只有一辆丑陋的骡车独自赶路。
越往北走,天气渐渐变暖和,气温有了明显的回升,田野里,出现了许多扛着农具的人,显然已是大地回春,准备耕种了。
陆瑶在心里期盼着县令能够给力些,将红薯种植成功,并将之推广开。
而她心心念念的县令,正在组织人手耕地打垄,准备给红薯培芽。
当初大傻跟着陆瑶种红薯,又被她推荐给县令,从此便离开了夕雾村,一直跟在县令身边当小厮。
也幸亏如此,才让他从灭村惨案中留得一命,他是打心眼里感激陆瑶。
如今到了耕种的季节,他便按照之前陆瑶教他的那些步骤,将三千多斤红薯全部当做种子下了地。
至于其它的红薯,有一部分是因为保存不当烂掉了。
也有的是因为采摘时的暴力,破了皮,只能切成干保存。
看着那白色的红薯干,李云盛让人将它跟米放在一起煮粥,煮出来的米粥比平常的白米粥更加香甜、软糯,也更加饱腹,这更坐实了红薯的重要性。
也让李云盛对红薯更加的有信心,他相信,凭借着这番功绩,一定能重返京城。
只是光凭别人说的,对他来讲,没有足够的说服力,只有亲自种了,亲自收获,确定无误之后他才会上报。
所以他对那些红薯种苗十分上心,没有公务的时候,基本上全都泡在地里,跟在大傻身后学习,亲自浇水、除草、施肥,看着那红薯芽慢慢长出来,他心里油然产生一种自豪感。
天气慢慢变暖,脱下厚厚的棉袄,陆瑶顿感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李湘湘摸着扎手的头,苦着脸看向陆瑶,“姐姐,咱们就快要到京城了,你快些帮我把那假的头发弄起来吧,不然让我娘看见这脑袋,她该伤心了。”
从庵里出来,他们一共赶了两个多月的路,可她的头发才长了一点点,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长长。
这一路,她一直戴着兔毛的帽子,如今天慢慢热起来,帽子便有些戴不住了。
“没问题。”
陆瑶早就蠢蠢欲动,只是天太冷,一直没给她弄。
而且这很像是给芭比娃娃换装、换衣服,只是一个是死的,一个是活的罢了。
陆瑶当初买的假发是全头套的,而且是真发制成的,不仅好看、逼真,还很好弄,直接戴上就可以。
她兴冲冲的替李湘湘戴了假发,又给她编起了小辫,戴上各种精致的珠花、发夹。
看着面前精致的如洋娃娃般的小姑娘,陆瑶满意的点头,“嗯,好看,多亏我这双巧手。”
人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她此刻便是如此。
而李湘湘此刻也不遑多让,当了两年的尼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圆圆的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两片薄薄的嘴唇,笑起来时颊边露出的那一对甜甜的酒窝,着实高兴的很。
“真好看,谢谢姐姐,我终于不再是光头,没想到这么一打扮,我还是挺可爱、挺漂亮的。”
“嗯,不错,不错。”
两人自夸自擂后,便又踏上了路途,只是过了衡水,李湘湘基本不出骡车了。
这是陆瑶的决定,她怕和阳郡主会派人去庵里查看情况,一旦发现李湘湘不见了,会派人沿途追踪,甚至派人暗杀。
李湘湘很懂事,一直乖巧的坐在骡车里,除了实在憋不住,需要解决生理问题,其他时候都安静的待着。
只要陆瑶不跟她说话,她可以一整天都不发出声音。
陆瑶还在车厢里专门准备了一口大箱子,在箱子的顶端挖了几个透气的小洞,千叮咛、万嘱咐,只要外面有异动,她轻咳两声,李湘湘就要赶快躲进箱子里。
眼看着到了京城的地界,一直都是平安无事,陆瑶还暗骂自己杞人忧天,制造焦虑。
哪知前方竟排起了长队,打听过后才知道,进京的路口全被官兵把守了,说是查什么逃犯、拐子,但在陆瑶看来,定然是那和阳郡主知道了李湘湘失踪的事,正拦路排查,阻止她进京呢。
果然,有权、有势的人就是任性。
陆瑶轻咳两声,等骡车里的李湘湘听到动静躲进箱子,她便把箱子收进空间。
看着官兵朝行人要户籍文书,陆瑶十分庆幸,庆幸自己刚到琅琊的时候,花钱悄悄找人买了户籍,本来只是想未雨绸缪、以防万一,没想到此刻却派上了用场。
她给自己做了装扮,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不止。
还在脸上做了遮掩,画了许多雀斑,点了黑痣,看着镜子里陌生的面孔,陆瑶满意的点头。
她有十足的自信,只要她不主动说自己是谁,没人能认出她。
前方的人越来越少,终于轮到她了,官兵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厉声询问,“叫什么?哪里来的,到哪里去?”
“大人,名妇谢氏,进京是来找夫君的,还请大人行了方便。”
陆瑶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户籍,一脸讨好的递给面前的官兵,而户籍下面,压着的两锭五两的银锭子也一同落入官兵的手中。
“找相公怎么找到京城来了?”
官兵虽然仍在问,但语气已经和缓许多。
“唉~大人不知,我家夫君姓赵,本来只是个小商贩,自来油嘴滑舌,惯会逢迎,一直做卖梳子、尺头等挑担生意。
自从成亲后,运气突然好了起来,生意越做越大,最后竟做到了绸缎庄的大掌柜。
他是个黑心的,干了几年,攒了些钱,又懂内里行情,便自己出来单干,也是开的绸缎庄,还别说,生意是十分火爆。
自从生意越做越大后,他渐渐不满足于待在家乡,便跟人合伙,一起来京城闯荡,说什么皇城根下钱好挣,要挣大钱给民妇买大宅子,买丫鬟仆妇伺候。
头两年倒还有信回去,也会捎些银子,可这两年,简直就是了无音讯了,民妇不得出来找。
都说这男人有了钱就变坏,万一他挣了钱,在这边养了女人,那民妇在家受的那些罪,岂不是白受?”
在她说话的功夫,有士兵围着骡车仔细检查,见没有搜出什么东西,查看户籍的那个士兵才将户籍递还给她,还笑着调侃,“有别的女人帮你伺候夫君还不好,你呀,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陆瑶接过户籍,长叹一声,“大人这是帮民妇想好了安慰自己的借口?”
兵士挥挥手,“好了,好了,快走吧,希望你夫君是个好的。”
“那多谢大人吉言了。”
在兵士的注视下,陆瑶上了骡车,挥动鞭子,骡子便缓缓走动起来。